燕子阁是江湖上新崛起的门派，专司暗杀和出卖情报。
据说，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也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燕子阁之所以被称为燕子阁，是因为他们黑衣左肩上都有一只展翅的燕子。
月华如练，五个黑衣人一动未动，仿佛已经等了许久。他们左肩上的燕子隐隐折射出些许月辉，若隐若现。
燕子阁没有庸才。
他们身上散发出一种压迫感，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有的压迫感，压得宋玉动弹不得。
宋玉知道自己在发抖，也知道自己应该退，立刻逃得远远的！
但他被压得举步维艰。
他想到了自己的师傅。
只有师傅身上才有这样的气势。
宋玉将眼光投向最左边的黑衣人，这种威压感，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是五人中唯一的女子。
她似乎有些惊讶，眼睛微微眯起，“我们是来接你的。”
沙哑怪异的声音来自这位有着妙曼的身体的女子，让宋玉有种违和感。
女子说完，便转身往东北方向走去，另外四人也跟着转身。
宋玉未动，“我凭什么听你的！”说完便朝西北方向踏了一步。
另外四人的身影犹如鬼魅，在宋玉踏出的第一步之时，已经瞬间移到了他的背后。
宋玉惊出一声冷汗。
“宋公子，我们就听她的吧。咳咳——”
赖春燕难得一次醒得彻底，流利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玉从善如流，第二步就改了方向——东北。
黑衣女子一扬手，一道影子直射向宋玉，宋玉偏了偏头。
他后面右边的男子接住，将它递到宋玉面前。
“玉露膏。”
宋玉将赖春燕放下，搂在自己身前，接过那瓶药。夜深草湿，他不能将还在发烧的她放在地上。
玉露膏，蝴蝶谷花爷爷的独家秘方，比不上他的金丹丸，却也是千金难求。
宋玉稀罕它，但也稀罕赖春燕的命。
他打开盒子，往自己伤口处摸了一点，等了半刻钟，见无不良反应，才稍稍安了心。
“我要一处干净的地方。”
“可以。”
随着黑衣女子行了约半个时辰，到了一座小木屋。
小木屋残破不堪，抬头可见天，但里面有一张床。
宋玉将赖春燕小心地放在床上，开始解衣。
他脱了外衣，突然对一直看着自己的黑衣女子啧了一声，道：“你要看我全裸？”
黑衣女子嗤笑一声，慢慢转过身。
宋玉凌厉的眼神扫过另外四双眼睛。
黑衣女子仿佛看见了似的：“你有的他们都有。”
宋玉才恨恨地继续脱衣服，将中衣换下来后赶紧将别的穿回去。
宋玉闻了一下，一路赶得急，已经有些汗味。他撕拉几声，便将它撕成布条。
赖春燕的伤口窒息在毫不透气的绸布条里，经过一天的氧化作用，伤口和布条已经长在一处。
宋玉倒吸一口冷气，手微微发抖。
疼！
赖春燕疼着醒来，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想，自己以前哪怕是打针都怕的要死呢。
怕疼。
人真的是奇怪的动物。
赖春燕无声地往嘴巴里塞自己的衣服。
宋玉看着她的眉眼，知道她对自己笑了，也露出一笑，猛然用力一撕。
皮肉与布剥离，听得见的血肉模糊。
宋春燕拱了一下身子，闷声哼了一声，眼睛瞪大，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还有大滴的冷汗。
血溅了出来。
糟糕！
宋玉出手如风，有人手法比他更快。
黑衣女子出手如电，连点赖春燕身上手上几处穴位，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拇指一推，药粉洒落，血流势头渐弱。
宋玉要摸玉露膏，黑衣女子喝道：“还不快绑上！”
宋玉犹豫，黑衣女子怒气愈盛，“玉露膏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宋玉微讶，却立刻相信了这人的话。
月光游弋在赖春燕苍白的脸上，仿若透明。她的睫毛不长却密，投下一片弯弯的剪影，不停颤动。
宋玉不眨眼地看着那片剪影，直到它安静下来，然后如三月的春花睡醒，终于睁开。
“你醒了？”
赖春燕扯着嘴角笑，满嘴的血腥味，却抵不过这屋子里的浓郁，还夹杂着腥臭。
“谢谢。”
宋玉露出一口白牙，眉眼终于不再凌厉。
赖春燕忽然有些感慨。
这人真是奇怪，一会是桀骜不驯却又不失风度的贵族少爷，一会是态度恶劣对自己各种嫌弃的恶少，一会却又对自己关怀备至。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这个感慨一闪而过，皆化在笑容里，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心存感激。
一波一波的凉快之意伴着阵痛传入脑神经，让赖春燕的笑容僵了僵。
“我的药最多只能维持一天，若下次换药伤口再崩坏，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们还是赶紧跟我们走吧。”黑衣女子的声音放柔了些。
宋玉与赖春燕对视一眼，宋玉再次将她背上肩头。
月色挺美的呢，赖春燕趴在宋玉肩头想。
高烧渐退，神智清楚了很多。她捂了一身的汗，全身黏黏地不舒爽，手臂伤口处一会舒爽一会麻痒，一波盖过一波，这些让她觉得无比烦躁，忍不住想找些事转移注意力。
赖春燕忽然道：“谢谢你，姐姐。”
黑衣女子脚步一顿，余下四个黑衣人则面面相觑。
宋玉则是啧了一声，轻轻颠了一下后背的人，“小丫头，你怎么知道她是姐姐？说不定是个老太婆呢。”
黑衣女子脚步再次一顿，四个黑衣人各自对视一眼，心里却是同一个心声：堂主，请一定忍耐！
明知宋玉话中带刺，赖春燕愣了一下之后立即笑了笑。
“老太婆哪有这么好的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宋玉心里赞了一声:“那可不一定，你看看妓院里的那些半老徐娘，哪一个不是风姿摇曳的？怎不见你叫她们姐姐？”
赖春燕收了心神，一只手抠了一下宋玉的背，宋玉呵呵笑着用手捏了她一下。
赖春燕会意，道：“真的假的？下次你可要带我去见识见识。”
黑衣女子终于停了脚步，她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试图惹怒我。”
不再是沙哑的怪异的声调，有些甜美，却更让宋玉二人觉得妖娆不可方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