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锅，赖春燕全身暖烘烘的，只觉得这暖气由胃到全身百穴游走不便似的，乍一进入这冰天雪地中，浑身舒坦。
她搓了搓手，对司棋道：“行了，别送了，到这就行了。”
司棋道：“我还是送你到门口吧。”
赖春燕一笑，看着这满园的白雪。白皑皑无比寂静，此刻却又让她觉得热闹非凡，连心都无法安静。
“赖姑娘，有些话按理说我这做奴才的不该多嘴。但是，到如今我不得不说几句。我自小在小王爷身边，还没见过他对谁上过心，您呀，是头一个。”司棋将手拢进袖子，“您还是少做些不该做的事，主子也不容易，您就多体谅体谅他罢。”
赖春燕看着司棋真诚的眼睛差点滑倒，“我做什么了？我做什么让他为难的事了我！我······”
辩驳稍显无力，赖春燕不服气，只好道：“我能有什么事让他为难的，他是主子我是奴才，我也不比你高贵多少。他指东我就不敢往西，我还不够乖吗？”
司棋暗暗叹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挠了挠额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赖春燕忽然觉得有些冷。
“城西的王掌柜还记得吗？他的后台是XXX。”
司棋言尽于此，说完摇了摇头，“快些走罢，车还在等着呢。”
直到坐上车，赖春燕都还有些迷瞪。城西的王掌柜，原先经营的是酒楼，在京师已经有些年头。赖春燕字推出合作的项目后，不少符合条件的商家便前来洽谈，他是其中一个。但他直接开口便要赖春燕南边的那几块地，出的价钱倒是公道可行。那时她正缺钱，赖春燕和几个掌柜商议，均觉得这事不能干。当初冯仑就暗示她要小心此人。她也暗暗地等他的后续动作呢，结果这事却不了了之了。
原来是李靖从中周旋。
那上次她资金回笼不过来的时候，全掌柜带着银子主动找上门，谈分股的事，解决了她的资金危机，是不是也是李靖派的？
赖春燕有些泄气。
俗语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换言之，手中有钱心中也不慌。如今赖春燕自觉自己积累了些资本，面对李靖、德妃、宋慧等这些贵人的时候，心里便有了底气，不再时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到头来却发现这些东西自己没拽在手里，堪比那镜中花水中月，可见不可摸，随时都有失去的可能。
原来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赖春燕下了车，却见到了小鱼。小鱼是宋玉的贴身小厮，奈何宋玉出门都不愿带着他，赖春燕难得见上。
“小鱼？”
“春燕姐姐，你可回来了！”小鱼见到她，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把就抓住赖春燕的袖子，“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周围行人的目光全扫过来，赖春燕尴尬地将小鱼往里带：“没事没事，有事好好说，你别着急，进去再说，怎么了这是？”
小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赖春燕边听边将给他倒了水。
“你到处找不到你家少爷，所以跑到我这来找了？”
小鱼的兔子眼红红的，乖乖的点头。
“少爷最近常来这，我就来碰碰运气。”
恐怕不是来碰运气，而是专门等她的吧？赖春燕想。
“有一点我很好奇，好端端地怎么要给你家少爷说亲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虽说小姐是圣上钦赐的，但少爷好歹是兄长，哪有妹妹比兄长先成婚的道理。”
赖春燕笑道：“可现在才说起来也太仓促了些，早些时候怎么不提。也不怕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小鱼一听这话兔子眼开始闪烁。
赖春燕道：“你若不说清楚，这事我可不帮。我相信宋兄是个有分寸的，自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小鱼急了，“少爷做的荒唐事还少啊！”
“比如说？”赖春燕循循善诱。
自家少爷的坏话怎么能当着未来可能成为自己少奶奶的人说，小鱼坚定地摇头，“打死我都不说。”
赖春燕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子。宋玉这么精明的一人，怎么找了这个一纯洁的小厮，感情孩子其实是被他骗大的吧？
“我今天没见到你家少爷，如果见到了我会告诉他的，好吗？你先回去吧。”
小鱼擦了擦眼，扭扭捏捏的就是不肯走。
“怎么，还有什么事？”
小鱼眼睛一亮，“我想，我想吃火锅，但是······钱没带够。”
“这时候还有心思吃呢。”赖春燕暗想，嘴里却道，“我楼下这火锅店可不归我管，是冯掌柜的，你问问他去，看看给不给赊账。”
小鱼委委屈屈地看着赖春燕，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
赖春燕勾了勾嘴角不再理他，她已经够烦的了，懒得去揭穿他那点小心思。
过了半个时辰，赖春燕终究是有些不忍，去楼下拿了一碟点心给他。小鱼道了声谢，便细嚼慢咽地吃起来，看来果真是没吃东西，饿坏了。但即便是饿了，吃相还是不错的。也难怪了，宋府是书香世家，哪怕是一个小厮，必定也是调教过的。
赖春燕摇了摇头，将这些心思晃出脑袋，重新看账本。可这一打岔，心思却再也收不回来，看了半天还没翻页，让赖春燕有踹桌子的冲动。
小鱼吃完一碟子点心，打了个饱嗝，见赖春燕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赖春燕道：“还要么？我再给你拿些？”
小鱼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吃饱了，谢谢。”说完便乖乖地坐着，不言不语，就是打定主意不走人。
赖春燕无奈一笑，随他去了。
冬日午后的光线透过窗棱斜斜地投进来一些，看得见里面舞动的尘埃。赖春燕定定地看着，忽然手打了个滑，头磕在桌子上，“嘭”，痛得她呲牙咧嘴。
原来不自不觉她竟然睡着了。
赖春燕揉着额头看小鱼，这孩子也睡着了，刚刚那一声响也没将他吵醒，还留着哈喇子呢。
赖春燕活动一下筋骨，叫了他两声，见没反应，便悄悄出了屋。
小鱼不知梦见了什么，砸吧砸吧嘴，稍稍换了个位置，继续流哈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