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此时才大松口气,又忙问偷去的东西都还在吗?
那丫头也是谨慎,当去的东西只是一只最小戒指,其余的东西还没敢动,宋老太太冷笑了几声存了心要好好教训这个丫头,不给她留活命,更是有心给府中其余下人做样子看,杀鸡给猴看,让人去衙门撤了诉纸,要家法处置。
因是琼萝屋里的人,陈氏的意思是除去这丫头的户籍,驱赶到别县去,毕竟东西也都还没丢,徐氏却说不行,要依着嫂子这样子办事,那府里还有规矩不成,若是人人都这样,偷了东西赶出去就算了,还有什么家法可言?还对得起堂堂宋宅的脸面?
宋老太太也觉得二儿媳说的有理,她心底原本就是这样考量的,将那丫头拉到后院柴房,赏了一百五十棍,还没到一百棍,才打到八十几棍那丫头呼天抢地的求饶声渐小,到最后棍子击在她身上,发出敲打在皮肉上的闷声响,人却是一动不动,满身是血,早断气了。
事已至此这事也就完了,徐氏突然说了句话,这丫头身上的小厮衣服是哪来的?她在三小姐屋中伺候的人哪来的这身衣裳?谁给她的?
这话一说提醒了宋老太太,又让人去查衣服是哪来的,很快就问到了,衣服是马房里一个小厮的,将他提了过来,宋老太太亲自坐镇,那小厮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个子矮小,往那一站到与府中的小丫鬟差不多身量了,平时里在马房打杂,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吓的尿都要出来了。
徐氏先是厉声骂了几句问了他名字,这边秦嬷嬷还没问,那小厮已经是战战兢兢将所有的都说了出来,那衣服是他的不假,可他不知阿青拿他衣服是做什么的。
徐氏不信,扭着身子上前甩了他几个耳光,将个小厮打的是头昏眼花,眼冒金星,涕泪交流,直磕头说并没有骗太太跟老夫人,阿青说是借去,也没说是借去做什么,他平时与前府的丫环们甚少说话,阿青是三小姐屋中的丫环,冒然来跟他借衣服,他受宠若惊,也没多想就给了,可不曾想是这么回事。
等听说阿青偷了东西跑了,他隐约的有些想到了,再到太太们将他提来问话,已经是吓的魂飞魄散了。
陈氏瞧着他年纪又小,跪在那耸着肩膀哭,有些不忍,就说算了,这事也不关他,何必牵扯旁人,闹的这样大。
徐氏斜着眼睨着她,嘴里冷笑道:“就是大房的人心软才出的这档子事,若是在我院子万万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龌蹉事!不打不成规矩,依着我看,这小子也要好一顿教训才长记性。”
陈氏见徐氏处处跟她作对,心底牛脾气上来,噙着冷笑道:“可不是,那琼芝前年被偷的一双耳环到现在可曾找到没?可见这打骂也不定出的了规矩。”
徐氏面色一挣,刚要开口,宋老太太皱着脸道:“好啦,都少说两句,听的我头都晕了。”从上午那会她就在在等出去寻人的消息,到此刻杖毙了阿青,又寻到给她借衣服的小子,她年岁已大,折腾到现在身体困乏的厉害,恨不得立刻就回房躺着,两个媳妇在边上争争吵吵的她更是心烦的难受。
徐氏忿忿的闭了嘴,陈氏难得占了上风,心中有些得意,挑挑眉故意叹口气压着手看向不远处的一片桂花树,脸上含着笑。
宋老太太揉着额疲累问道:“二太太跟三太太怎么说?”
“回老太太,二老太太跟三老太太说全由老太太主断,老太爷那边也发话不过问此事。”
“这样啊,那就罚这小子两个月月钱吧,我也累了,这事就算了。”说着颤颤巍巍就要起身,陈氏徐氏忙上前一边一个赶紧扶住,就怕扶晚了让旁人得了先,宋老太太心知两个媳妇的心结,她闭了闭眼由着她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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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萝到了庄子里来接她的是宋家的远亲,按辈分算起来跟她父亲是平辈,只是这当中亲戚关系隔着太远,差不多就是帮着宋家看守庄子的管家,但她还是要叫声叔的。
她十岁生辰的时候这位表亲也来吃酒的,琼辛就是他们家的孩子。
宋来德接了她,忙道:“天凉的厉害,小姐快些进屋吧,饭菜都准备好了。”
琼萝跳下马车笑道:“德叔客气了,叫我萝萝就好。”
宋来德搓着手直说不妥当,琼萝下了马车四下一番打量,此时天色昏暗瞧不清什么,只看到几座厢房连着主厢,屋中围长了些水衫树,四周都是农田,看上去无比空旷,跟着德叔进了院子里,院中一株梨树正满树硕果累累,瞧着就欢喜。
将琼萝带进屋内,后面宋来德的妻子刘桂兰送上饭菜,都是家常的炒菜,一碗碧绿的韭菜,一盘红烧鱼,还有一碟凉拌的甜瓜,琼萝肚子早就饿了,看到这些闻到菜香不由腹中咕咕作响,忙到:“叨扰婶婶了,让您这么晚还要给我做饭。”
刘桂兰是爽快的妇人,说话嗓门大,笑道:“三小姐说要来,我们委实高兴的很,这庄子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城里的人下来,三小姐生辰时候我们全家去吃酒,宋府那才是气派,那门面,那菜色,瞧的我眼珠都转不过来了。”
宋来德听妻子提起这些,忙皱着脸喝道:“说这些做什么?会不会说话。”
刘桂兰也不生气,笑呵呵道:“他不让我说,嗐,那我就不说了,三小姐快些吃饭吧。”
琼萝也不客气提筷就吃,一边杏花梨花两个丫头在屋里收拾,因着是受罚来到乡下的,两个丫头话比平日里少了许多,想想就觉得对不起自家小姐,要不是因为她们疏忽,识错了人,小姐哪要来这里,这么晚也不敢说吃饭的事,只一心伺候琼萝。
琼萝扒了一碗米饭想着,觉得这韭菜刚从地里割的,没打岔就下锅爆炒,这味道远不是家中厨房能比的,炒的又油又嫩的,吃的半饱似乎才想起自己的贴身丫鬟还没用饭。
放下碗筷,懒洋洋伸了个懒腰,也不看她们,拖着脚步道:“你们吃吧,我先去梳洗了。”
杏花忙嗯了声,铺好床,放好洗澡水,这里没有单独的洗澡间,就用屏风在房间中隔开了一点,去跟刘桂兰要了热水,琼萝舒舒服服的洗澡,此刻离开了宋宅,她顿时觉得好像特别轻松。
看不到婶婶算计的嘴脸,看不到老太太严厉苛责的眉眼,还有无能的父亲,离开这些她身心都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