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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你若安好

偏殿。彦佑午睡方起,就听传唤太监扯嗓道:“太后驾到。”

青石板上,翠绿与嫩黄两相辉映交错在罗裙之上,及地摇曳,称得她清爽如夏,明艳如夏。跨过高深的殿门,抬眼便见他坐在案台前,垂首审批奏折,胸前的金龙冽冽生威。她慢步靠近,目光始终落于他身,虽不动声色,眼神却透露出她隐藏起来的骄傲。

因他而生的骄傲。

我成氏虽得不到丈夫的真情和疼爱,于家族至亲而言也不过是争权夺利的棋子和砝码,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我生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才貌卓越,气概超群,意志坚韧,聪慧果决,任如何端详都应是王者风范。

这么思忖着,很快她便走到近前,眉眼略挑,幽幽道:“皇上如此勤政,连向母后的安也顾不得请了?”

他嘴角一扬,轻视的意味已不言而喻,轻描淡写回道:“儿臣向母后请安。”只见得唇齿张合,却迟迟未有动作与之相应。

成姬全不将他的无礼放之心上,长袖一摆回了个身,背对他道:“你无须同本宫呕气,本宫的确依照了皇上的意思去劝说舅舅,但舅舅推脱说一切事宜早已交付给成坚成大人处理。”她顿了顿,神情略微有些僵硬,“你知道本宫与他向来不和,便就未再周折去处理此事。”

他手中笔头一顿,继而顺手搁在一旁,起身踱到她侧旁,声音压得极沉,却刚好叫她听得清楚:“这所谓的不和,敢问母后,是不和于人前,还是不和于人后?”

成姬心中一凛,面上却仍优雅照旧,嘴角勾勒出若有似无的弧线懒懒回应他。

彦佑最是厌极了看她这副故作魅惑的神情,拂袖离远道:“母后此番是特意来潦表歉意么?那就大可不必了,此事打从开始就是朕过于天真无邪,竟分不清各自所以,确是可笑。”

成氏保持微笑:“信或不信只在皇上,总之本宫尽力了。”语罢,便垂下纱袖盈盈向外步去,却临近殿门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句话。

“壬戌年雅皇后生产是夜,母后在大昭寺听禅受道。”

成氏听出他声音虽如同往日一般满是冷硬厌恶,却也难以掩藏其中的焦急和担忧。于是她先是心下重重一惊,等稍略沉静后眼底渐渐渗出缕缕温软。回身望时,他已跨进偏殿。

贫窟。黄昏。

眼看着距离子宁斩首之期只剩短短三日,之前种种胸有成竹的盘算皆乱了阵脚,她整日整日食不下咽、难以入眠,俨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反反复复的对彦佑进行着分析和各种猜测。

他是否真正愿意出手帮我?

他可有寻到该寻之人?

若遇到强势阻拦,他又能否化险阻为平夷?

可往往在各种设想之后,她却又只能低低哀叹一声,别说自己连这小小院门都出不得,纵使出得去,她只身匹马区区一个柔弱少女,又能翻覆些什么呢?所以,今朝往往,她只能相信他,无理由无转移的相信他。若放弃对他的信任,就等同于放弃绝处逢生的希望。

这样想着,她缓缓将眼合上,尝试着调匀呼吸,妄图借由这宁静无澜的黄昏日暮摆脱连日来的心神不宁。

“咚咚咚。”

在这幽静得出奇的夜里,敲门声像是带着回音一样诡秘。凌萱骤然从石凳上跃起,三两步便跨至门前,未有一丝顾虑便把门拉开。短促的“吱呀”一声,两人面对面直望而立,怔怔看着对方,半天做不出反应。

“你是……”她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白袍涛纹,深蓝勾边,腰际垂着玉萧挂坠,形神间与他穿着配饰一般,温雅而又藏着忧忧郁郁。她又呢喃般重复了一遍:“你是……允简?”

男子这才从错愕中惊醒过来,但目光仍定定停留在她斗笠的纱缦上,仔细捕捉着从里面传出的每一丝气息。

“凌萱,你我终于得见。”说出这句时,两人内心皆有一种时光错乱于眼前的感觉,他们自小相识,隔着一道浅门的距离,便相互依偎着伴过了十几载的光阴。若说这宫中万千纷扰,唯独她与他之间是不夹任何目的与欲望。

若能相守,不求所以。

虽这遮面的薄纱从外向里看不见半分,但自里向外却能辨出事物轮廓大概,但纵使如此,她也仍旧想掀开面纱,没有任何阻碍、清晰的去记住他眉目生得何样,望向自己是何种神情。

相视无语半晌,凌萱才真正回过神来,迅速将他拽进院中,左右顾盼确认无人发现后,立即将门锁好,回身道:“你怎的来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到我这里甚是招惹是非。”

他平和的打量着四周的陈设布置,漫不经心回道:“连活在万人眼皮底下的皇上都不避嫌,我一个无人问津的冷宫皇子又有什么要紧。”

凌萱见他将自己形容为“冷宫皇子”,禁不住噗哧一笑,引得正在流连赏玩“风景”的允简回头注目,隐隐有些无奈道:“小时候同你说话谈天,时常能逗得你笑声连连。可随着年纪增长,越发难以听到你有开怀之音,真的有那么多烦恼吗?”

她默默垂下眼帘,再也撑不起以往的骄傲和坚韧,嗓音中尽是软弱与委屈:“这些年来有许多事我都从未与你提起,你可知我是真正活在了刀尖上。”

他沉默良久:“往后你都可以同我讲。我……”他甚是生硬的顿了顿,“总是你的哥哥。”

她摇摇头,“都说我是不祥之人,你知道关于我的越多,就越容易跌倒进无数阴谋的深渊。我不想你同这宫里的其他人一样,整日机关算尽、忧心惶惶。若是那般,凌萱在这里就连一寸依偎眷恋之地也没有了。”她真心诚意的带着浅浅微笑,“记住,这些年来唯一纯净和简单的快乐是你带与我的。”

允简眼中透出些暖暖笑意,却还是叹气道:“可如今你身边连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都没有了,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提起子宁,她又重复了之前的愁云满面,自言自语道:“他一定会回来,我一定会救他出来。”

“处决在即,你拿什么救他。”

她微抬眼帘,本想说些什么,终还是止住了,闷闷道:“皇上答应我会设法救他性命,他不会食言的。”

“原来你方才迫不及待便将门打开,是在等他。”

她点点头,但愁思难掩,喃喃道:“可却只有三日了。”

允简沉思半晌,忽道:“事态上我虽无从插手,但你若自有盘算的话,我倒可以带你去见见子宁,到时种种便可细细与他商议。”

凌萱一惊,随即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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