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叶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屋里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光线昏暗。
他试着动了一下身体,腰上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意,疼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醒啦?”
趴在床边上的一个人抬起头惊喜地说道。
是雀儿。
病叶晨道:“嗯。这是哪儿?”
雀儿道:“东升宗的客舍啊。”
病叶晨咦了一声,道:“咱们还在这呀?我以为那样闹一场,咱们会被赶出去呢。”
雀儿恨恨道:“他们宗主真是个疯子,竟然将你打伤成这样,气死我了!你先养几天伤,等你伤好了,咱们就走,不在这个鬼地方呆了。”
病叶晨捶了捶又胀又裂的脑袋,叹气道:“进山前我就有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只是这事来得也太莫名其妙了,我还没弄清楚情况,就打了起来……哎,对了,我那副画呢?”
雀儿道:“画在那个疯子宗主的手里,石伯伯这两天去要了好几回都没要到,那疯子就是闭门不见客!”
病叶晨着急了:“这怎么行,我的七星剑还在那画里呢!”
雀儿道:“只是那疯子太厉害了,跟他讲道理吧,他不肯还,不讲道理吧,咱们又打不过他,只能以后想办法智取了。”
病叶晨郁闷地叹了口气,想起她刚才的话,说道:“你刚说这两天?”他惊讶地张大嘴:“我昏迷多久了?”
雀儿:“三天了。”
“这么久!”
“知足吧你,那个疯子宗主,已经是大圆满境界的变态高手了,连石伯伯都挨不了他一招,你被他在暴怒之中往柱子上狠狠摔了一下,还能活着已经算是奇迹了。”
病叶晨道:“还好后来靠着猎户爷爷的大名,才震住了他,他没有对我痛下杀手。对了……”他抿了抿嘴,装作有意无意地问道:“阿离姐怎么样了?”
“她呀?比你要严重一些,到现在还昏迷着呢。瘸老和仙姑很生气,觉得这个宗派太不是东西了,便迁怒于她,不愿给她疗伤。”
病叶晨道:“她也是受害者,你去求下药公药婆,让他们去救救她。”
雀儿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担心什么,她的宗派里又不是没有医生,她死不了!”
病叶晨道:“你怎么生气了?”
雀儿道:“我讨厌她。是她将我们带进这个火坑,还差点要了你的命。”说着又白了他一眼,道:“你也是活该,那么听她的话,屁颠儿地跟着她进山了,爬了一个多月山路,累得半死不活,一到宗派,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就打起架来了!”
病叶晨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宠溺地笑了笑,道:“好啦,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你赶紧回去睡吧,瞧你那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睡什么睡!”雀儿没好气道:“你的腰摔断了,现在只得平躺在床上,动不得,更不能翻身,否则这腰就再也好不起来了。你倒躺得舒坦,可苦了我这当妹妹的,整宿不睡觉盯着你,防止你身体乱动。”
病叶晨看到她两眼通红满脸憔悴的模样,心里一疼,道:“我昏迷了三天,你三宿都没睡?”
“那可不。”雀儿嘴撅得老高,满脸的委屈。
病叶晨忍不住想捏捏她气鼓鼓的小脸蛋,可是刚一抬手,扯动了腰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叫了一声。
“怎么了?”雀儿赶紧按住他的身子,一脸担忧地问道。
病叶晨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说道:“你回去睡觉吧,别守着了,我能控制好自己,不会乱动的。”
雀儿道:“没事,我白天会补一觉的。您老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这腰可不像别的地方,一个男人的腰要是废了,就会断子绝孙。”
病叶晨一脸黑线,问道:“你跟哪儿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雀儿道:“仙姑给你扎针时告诉我的呗。人的腰上,有很多跟生育息息相关的穴位。仙姑还特意指着其中一个穴位跟我说,那个穴是壮阳用的。于是在我的怂恿下,她在那个穴上替你扎了好几针,帮你旺旺香火。”
病叶晨真想一头撞死,幽幽地看着她,说道:“雀儿,你的思想敢不敢健康一些?这话要是被镜公爷爷听到了,非得把他活活气吐血不可。”
“老土。”雀儿拽过他一条胳膊,将头枕上去,无聊地把玩着戴在腕上的手链。
那手链是在九河郡时她亲手编制的,当时万鬼王带着棺材和死尸在天上乱飞,在九河郡引发了一场“死人抬棺”的恐慌,郡中百姓都给孩子的手腕上系上红绳辟邪,雀儿也胆小怕鬼,便用一根红绸,配上她从不离身的那九颗小石子,编成了一条手链戴在腕上。
她把玩了一会儿,将其中最大的一颗石子解了下来,然后从辫子上解下一根绑头发的红绳,十分灵巧地做成了一个挂坠,戴在病叶晨的脖子上。
那石子是深红色的,再配上红绳,显得十分鲜艳和抢眼。
雀儿咯咯笑道:“红色喜庆,又吉祥,呐,就当是一个平安符吧,你以后戴着,保护你逢凶化吉。”
病叶晨苦笑一声,道:“我记得小时候,你就对那九颗小石子当宝贝似的护着,我讨一颗玩你都不肯。现在怎么大方起来了,主动送我一颗?”
雀儿怔了一怔,语重心长地说道:“主要是今时不同往日,男人的腰啊太重要了,必须重点保……”
“停!”病叶晨打断她的话,表情极度无语。
夜渐深,病叶晨慢慢地又睡了过去。雀儿哈欠连连,却强撑着双眼,手拄着脑袋,侧着头,面带微笑地看着熟睡中的病叶晨。
不知怎的,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撑着脑袋的手一倒,趴在床边上睡了过去。
夜风习习,清凉如水,那盏微弱的油灯,灯芯轻轻晃动了一下,火光熄灭了。
黑暗,立刻侵噬了一切。
只是,黑暗中,又亮起了九粒黄豆大小的微弱光晕。
其中的八粒环绕在雀儿戴着手链的右手腕上,另外一粒比那八粒要大上许多,呈淡红色,在病叶晨的胸口跳动着,像一个调皮的小精灵,跳了一会儿,又围绕着他的腰飞了一圈,洒下一片红色的光点。
不久,九粒光晕都消失了。黑暗重新笼罩了下来。
熟睡中的病叶晨,因为腰部的剧痛而一直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同时,他胸腔里的心跳声,也比平常铿锵有力了许多。
“好渴。”睡梦中的他,突然说了一句梦话,舔了舔嘴唇,然后像梦游一般,坐了起来,闭着眼睛,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摸到一个茶壶,拿起来,对着嘴便咕咚咕咚灌了起来,末了一抹嘴,心满意足地躺下,又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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