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书生,大白天的怎么说起梦话来了呢?自己作死也就罢了,何苦要拉上我们两个?”只见得那名唤作伏威的汉子和那名唤作公祐的汉子对视了一眼后,回过头来作势怒喝道。
天下不靖,盗贼多如牛毛,而阿广一心想着踏平高句丽,是以,对下面这些个给自己捣乱的家伙是深恶痛决,采取异常恐怖的手段进行镇压,允许地方官员对这些不听话的家伙们“生杀任情”。所以,庄孔孟这一句话,本算不得什么事情,最多算是说了两句胡话,但若碰到了酷吏手里,那就完了,若没有足够的孔方兄将这酷吏喂饱,不止是他的小命就交代了,面前的这两条汉子也定然会受到牵连......
“嘻,难道是我看错了?!又或者是你认错了呢,牛儿?”庄孔孟一边似笑非笑的盯着面前的二位汉子,一边以一手轻抚着座下青牛的牛背,满脸的高深莫测。
并且边说着,庄孔孟的目光还不断的在二人身上巡视,将二人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一边看还一边啧啧作声,满脸的赞叹之情,这神情这动作,倒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马市里相马一般.....
而庄孔孟而前的那两名汉子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似是他的目光能将自己的身体看个通透一般。只见得那名唤作伏威的汉子勃然作色,猛喝道:“呔,你这书生,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再在这里神神叨叨的,如若不然,惹得小爷性起,定然将你扒皮拆骨,大卸八块,到时只怕你就只能变成真鬼了!”
“啧啧,看看看看,这才有点王霸之气嘛!如此方才有点与你一世兄弟的模样嘛!”见得那汉子的凶恶模样,庄孔孟反而洒然一笑,一手轻摇着折扇,一手轻拍着牛真牛道。
说话间,庄孔孟星眸之中宝光流转,看了看那名唤作伏威的汉子,又看了看那名唤作公祐的汉子,忽然面现憾色,长叹一声道:“不过可惜啊,可惜,能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枉了这段情谊啊!罢了,世事自有定数,你我又何必多事?!牛儿,既然人已经见过,那我们走吧!”
说完庄孔孟以手中折扇轻拍了拍座下青牛,就欲离去。
那名唤作伏威的汉子急身闪到庄孔孟的面前,伸手拦住高声叫道:“且慢,这会只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我不管你这穷酸书生是何来路,有何本领,但小爷我可是听得明白,你这书生又是说我们兄弟二人与你这青牛为兄弟,又是说我们王八的,总之在拐弯抹角的骂我们兄弟是畜生,今天你若是不说出个一二出来,嘿嘿......”
说完,就见得他掣出背上一把钢刀,面色不善的看着庄孔孟,冷笑不已。
但见得坐于青牛背上的庄孔孟满脸恐惧的看着手里拿着钢刀的那名汉子,口中惶急叫道:“哎呀,我好怕啊!书生我生来胆小,最是见不得这刀光剑影的,这下被你这牛儿害惨了......”
那名唤作公祐的汉子从头到尾都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庄孔孟的一举一动,此时再看他虽然满脸的惶恐的模样,但双眼之中却满是戏虐之色,再回想方才庄孔孟来时的那番声势,心里愈发的明白,眼前这书生,绝对是世外高人,自己兄弟二人根本就没被人家放在眼里。而他的这番做作,定然是有事要找到自己兄弟二人,只等自己兄弟二人开口咬钩罢了......
于是就见得那名唤作公祐的汉子一个闪身来到了庄孔孟面前,冲着那名唤作伏威的汉子作势怒喝道:“伏威不得无礼,先生乃是世外高人,一言一行,岂是你我这山野莽夫所能测度,既然先生找到你我兄弟二人,那就是我们天大的福份,还不赶紧向先生赔罪?!”
而那名唤作伏威的汉子,听得这公祐如此说,悻悻的将手中钢刀收了,仰面向天,却并不答话。
而那公祐见得如此,似是无万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脸面向庄孔孟,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在下辅公祐,见过先生。这位是在下的兄弟杜伏威,性子粗野不驯,冲撞先生之处,还望先生见谅。我兄弟二人均是草莽之辈,却不知何德何能,能入先生法眼,有劳先生指点一二,好教我兄弟明白?”
直到那辅公祐将那一礼恭恭敬敬的行完,庄孔孟方才作势道,“哎呀,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这一介穷酸书生,何能当得起您如此大礼,您将来可是九五之尊,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那“穷酸书生”四字,说得百转千回,那话中的酸意,浓郁得似是都能化成醋一般......
而那辅公祐本要直起的身子听得庄孔孟的一句“九五之尊”,马上就又弯了下去,只见得他连连作揖道:“先生慎言,我兄弟二人都是安份守已之人,可不敢担此杀头之罪啊!”
但心中却在苦笑,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其实,书生也是一样的,只是孔老夫子他老人家也是书生,所以没意识到罢了......
“哦?”庄孔孟听得如此回答,拉长了声音长哦一声,然后嗤的一声道:“安分守己?以您二位的出身,再看二位的命格运势,若真是安份守己的话,这日后杀人万千从何而来?荣登九五之尊又从何而来?”
辅公祐闻言大惊,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青牛背上那似笑非笑的庄孔孟,只见得庄孔孟轻摇着折扇,那清冷目光似是能穿透人心一般,直看得自己心头发凉。
这辅公祐略一犹豫就已经有了决断,当下屈膝跪地,行叩首大礼道:“公祐愚笨,还请先生明示!”
“唉,罢了,念在我这座下青牛伺侯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指点你一二,也算还了你们与这青牛曾经一世兄弟的情份。不过,你二人本无真龙之命,但只因最近的一劫,方才转了命势,你且将你二人如何遭的此劫向我详细道来,......”庄孔孟一边以手抚着青牛的脖颈一边满脸感慨的道。
而庄孔孟座下的青牛,听得此言,那本是在乱转的两只耳朵,一下子就向前支愣愣的竖了起来,而那一双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也一下子从漫无焦点的状态,变成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辅公祐,浑似要从他身上看出两捆青草来......
辅公祐抬头面带迟疑之色的看着庄孔孟座下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青牛,总感觉那双铜铃大小的眼睛之中满是期盼之色,心头惊疑不定的想道,这青牛莫非真的是自己前世兄弟?不然的话怎么看自己的眼神是如神的深情呢?虽然心下已经对此信了七八分,但终还是厚不下脸皮,向这青牛称兄道弟,并且终是抵不过这青牛那满是期盼的目光,当下只好重新低下头作沉思回忆之状,略掩自己的无措。
沉思片刻之后,辅公祐面是略带赧色的道:“其实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昏君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