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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灰色的眼睛,深藏着就像要把一切都吸进去一样的漩涡。
李丽觉得喉咙有些苦涩:“我说你啊。”024稍稍颔首。“你喜欢我?”必须要终结这份让自己觉得难堪的感情了。
“干嘛要对我那么好啊?这样会让别人以为是恋爱哦。”话语从嘴间流出越多,就觉得自己越有底气。虽然知道024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希望这个人可以离自己远一点。
我喜欢他。李丽在心里默念,迎面正对那双在夜色下熠熠生辉的眼眸。
明明希望对方也能怀有和自己一样的情感,却觉得没有更好;明明很想靠近他,了解他,内心中又叫嚣着希望他能离开自己。
从出生以来,李丽第一次拥有这样的情感。
就像被细密的丝线紧紧缠绕,胸口压了一块不轻不重的石头,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压迫的实感。
不过我可没向他告白。李丽微微垂眼,把头再次埋到被子里。
“开玩笑的,我睡觉了,你也赶快睡吧。”
“恋爱......吗?”良久,024只蹦出这三个字,李丽悄悄从被子里拉出一个缝,看着那个人帽檐下充满疑惑的双眼。
“也许是吧,可能是喜欢。”024托着下巴,很认真地说。
“哈.....?!?”李丽一下子把被子掀开,“可能是什么啊?可能?”因为情绪高涨而满脸通红,想着这样的自己真是逊到爆了。不过比起这一点,还有必须要弄清楚的事情。
024慢慢凑近,那对美丽的双眸离李丽越来越近,直到李丽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我喜欢你吗?”
李丽一把把他推开:“这种事情别问我。”
024丝毫没有动弹,仔细打量着李丽,认真思考着,没有半点说笑的感觉。
李丽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没准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恋爱吧,这样想起来我们两个都一样。要是024都会开玩笑了,那真是天要塌下来。
不知怎的,随着倾泻而下的月光,灰暗的双眸染上了银色,李丽突然觉得神清气爽,那块石头轻轻地移开。
“来试恋不就知道了?”
“?”
“试着作为一对恋人来相处,而不是......”呃......之前的相处模式叫什么呢,嗯?朋友?陌生人?同事?
“嗯,好。”他答应得十分干脆,“Lily,谢谢你。”
“为什么要说谢谢啊,还有,这只是暂时的,给我记清楚。”李丽叹了口气,轻轻一推,024就退到一旁。
“晚安。”
“晚安。”原本是之前像个木头人一样的语气,却突然有了快乐的气息。
也许这样半吊子的生活也不错,李丽想着,背对着门,闭上眼睛。如果试恋的话,也能彻底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或者只是类似吊桥效应的依赖感。对两方来说都不吃亏吧。
没错的,自己的决定没什么不对,只不过......
第二天早晨,叫醒李丽的是正午刺眼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射到李丽的脸上。
李丽揉了揉眼睛,怎么都这么晚了也没有人来叫我。翻身下床,从前一直会在半夜溜到房间里充电的03号也不见了。
都出去了吗?李丽打开门。“早上好,Lily小姐。”01号依旧摆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哦,Lily早上好。”不速之客——樊正大摇大摆地坐在奶茶店里,面前摆着本来只供应给内部人员的早餐。
“你来干什么?不管你家的白小姐。”李丽活动了一下四肢,慢慢走向洗浴室。
“她在学校里很安全,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依旧是轻浮的语气,不过比起白苋住院的那段时间感觉更加精神。
不,是神经吧。李丽把漱口杯重重地砸在洗漱台上。
“说起来,Lily,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听说你一个人抱着大世界仪跑出去了。”
“没什么,高中生的叛逆期而已。”
樊停顿了一下,“是吗?觉得你开朗多了啊。”说罢他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哦,是那个吗?果然是那个吗?我说也是,果然到了年纪就是这样啊,我家Lily终于长大了。”
Lily拿起漱口杯砸向樊,很轻松地被他躲过了。
“喂喂,不打算刷牙了吗?”
“没关系,那个杯子是064的。”
......大叔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虽然之前就一直想跟你说了,”樊的话语总算沉了下来,“偶尔依赖一下别人也不错吧。我觉得你现在状态很好。”
李丽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歪过头去看他。
“在这之前,你一直都是表现出‘我一个人活下去也没关系’‘别来烦我,累赘’这种富有女汉子气概的气息,”樊看着她,很认真,“李丽,你现在比之前更加柔和,怎么说呢。”
樊挠挠头,手指摩挲着帽子发出沙沙声,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如果说之前的你是和这个世界对着干,格格不入,而且还有点病态中二。现在,终于找到了融入这个世界的理由了。”
被说了中二也丝毫不生气,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心情很好。
“是咕噜咕噜咕噜....(是么)?”
“是啊,找到能够完全信任的人感觉很不错吧。”虽然眼睛被额发挡着,从话语中能够感受到樊传过来的明显的笑意。
“我说你,不要再玩折叠刀了。”李丽没有回答他的不算问题的问题,眼神中毫无疑惑地直直地看着他。樊收起折叠刀,发出清亮的响声,“哦,不好意思,职业病。”
“你一直在说我,谢谢你关心我,我找到能够相信的人了。”
第一个相信的人不是我真可惜,本来我陪你的时间是最久的,樊眯着眼睛,这句话没能说出来。
“你呢?”
李丽的反问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我?
他的脑海里闪现出白苋的面容,那位可爱少女的眼里有世界,唯独没有他,在记忆中,失去了他的影子。
这不过是失去诅咒的后遗症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