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恩典。”铁笼内的林铛跪着深深叩首直至贤妃被押走。对于贤妃的死,他深感悲哀,押出宫城的一刻,他回首,他这个孤儿诚心希望:其他的人好好珍惜现有的幸福。
当天,贤妃先被宣旨命入永巷。从前的赏赐被没收,一切头饰、贵重衣饰全部摘下。不久,玄帝命刑房准备了一把涂有见血封喉的匕首放在托盘上用白缎盖送到永巷……
又是一个凄凉的后宫故事,从贤妃尸首上取出的匕首染红了托盘的白缎,这是血的教训,生命成为代价……那公公还记得——握起毒匕首时,也要说一声:“谢陛下恩典。”
吡律赫布跟鲁赤延迟了回归吐蕃之期,每天自由出入幽兰阁,只要两位来临,婢仆们都自动退下关上内阁大门。两人单纯的理由是为了看董淳青康复进度,但幕后他们却知道淳青不少的秘密。
唯一让她喜庆的是,她竟然奇迹的不必运功续命。
吡律赫布瞪了瞪眼,疑问:“淳采女你岂不是误入金檐下?”
“赞普的汉语果然不比我们这些本土人差。此无外人,两位恩人也不必忌讳什么,叫我淳青就好。”双手抚心,柔柔道。
“你就是没架子没机心,在这里,谁都想除掉你这个眼中钉,你就幸好有太皇太后当你的遮荫大树。你知道今次是谁要置你于死地吗?”赞磨赞扬着她的大方纯良,鄙视着后宫的尔虞我诈。
淳青摇摇头,两瓣干涩苍白的唇瓣轻轻摩擦着,滞若双眼直显无辜。“不就是那个架子最高的四妃之首,贤妃呗。”一听是贤妃,淳青不禁一惊,不会就上次那么一点事情,竟然得罪贤妃落入此地?她呆然了,神色惊慌。
“其实,这案子要不是俊贤王设局引蛇出洞,还没牵涉到贤妃呢,还真任由她逍遥法外了。”赞普说到俊贤王,淳青想起他了,他怎么了?设了什么计,他有沉住气吗?一千一万个担忧浮上面容。赞普继续说着:“说起来,玄帝没了俊贤王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杀人凶手,本来可真把一个无辜的侍卫拉上了断头台。现在那小侍卫判了充军塞外。”
“两位在我这里谈王爷胜任也要小心隔墙有耳,我一个人上断头台是不怕,只怕连累吐蕃子民还有王爷跟太妃,倘若王爷无辜身负勾结外邦、谋权篡位之罪,连累甚广,淳青可是担当不起。”她不忘提示幽兰阁正对面还有一个盈香阁,住着一个朝思暮想想生下皇子登上东宫大殿的侯羽菲。
“我知道你大悲仁厚,但淳青也要为自己着想啊,你的故事告诉我们俩你爱上了俊贤王。这已经不只是你父亲遗愿,明白吗?”赞磨握着她双手说道。
“鲁赤说得很对,不管谁谋害你谁对你不利,这些都过去,现在淳青你要想的就是自己了。我看那皇帝再欣赏你的作为也不会对你动真情,我们都看见那皇帝小子的被动,在这里,你只会独守空闺,所以,吡律赫布正打算带你回吐蕃进行一个加冕礼,从此淳青就成为我们吐蕃的王亲。”吡律赫布说出他的第一个主要想法。
“这…赞普势必要带淳青离开…可是……”能够离开,纵使是一段时间也好,在这里她没有生存价值。女为悦己者容,众为爱己者生。在这,除了心心牵挂的那位俊王,还有那么几个婢仆,没有谁真正爱她。她是舍不得那个他了。
“淳青是舍不得王爷?”鲁赤明知故问,她微笑一下又说:“放心,我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宫城回吐蕃路途遥远,您身体不适,难免会有意外。”
“两位的意思是……”淳青猜想到,“可以让我一去不回?”
“这个故事怎么编造下去,淳青大可放心,我们吐蕃有一种麻药,服下后会造成假死状态,适当时候,我们会让您服下,并要大唐护送军回来向皇上复命就好。”鲁赤说。
先让董淳青不用以身犯险冒犯宫规或许是救一对苦命鸳鸯出苦海的第一出路。
“至于王爷那里,就靠淳青你书信一封了。稍候,我会带礼向皇帝请命带你回吐蕃一程,其中,必须已我名义送一份礼向俊贤王道谢,淳青你就把书信放进礼盒里吧。义妹就放心交给我。”吡律赫布敢写担保。
“可是…恕我冒昧…我请求两位帮我想想办法,我想见见他。”董淳青竭斯底里的坦白出心底最想的话。
“淳青,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想清楚。”吡律赫布为她的出言胆大而心惊。
“现在我相信两位,也可以叫赞普您一声义兄了,义兄,爱他不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义兄要带我走,此救命之恩,淳青无以为报。”淳青感激落泪,梨花带雨,“但此行要我与他会合,必定会有识穿之日,这样,他日必定会连累长旋太妃,我不能让他们陪我受罪。我要她忘、记、我。”
语毕,一位男子窗外翻进,他刚才敏捷的身手无人能及,运功的套路就淳青看得懂——是九龙山上的覆云驾步。淳青与其四目相对,走开一边的赞普跟赞磨却默默不言感为惊讶,想:难道刚才他们的秘密有第三者在窃听?
男子拉下蒙脸的翠色绸缎,丢到泛光的云石地上。在场三人惊愕不已。吡律赫布不是没见过俊贤王,堂堂俊贤王竟然可以如此妄为?擅闯嫔妃内阁?乱世上还真有为了真爱不怕死亡的事情。
“情难许,断肠泪,秋色未退,叫我何以断情忘卿乎。”俊贤王捏拳紧皱眉,黑靴面上满是灰烬,朗朗的显着一段梁木般宽阔的痕迹。他倒悬在外面很久了?
“爱难成,连心剑,兰花已谢,呼汝何得累母忘恩乎。”回驳说话过度,心痛突然加剧,颦眉深呼吸,揉心的纤手拧皱了藕色的纱衣。
其余三人见状惊慌起来,淳青一个甩手示意不要紧。稍刻,情况有所好转,方让俊有所安心。平步到她床沿,抚抚她微湿的青丝,捧起她双手软软的推摸着温情地信誓说道:“吡律赞普,既然决定送礼,在下就甘愿把谢礼当淳青提早送来的嫁妆。就等待本王的迎亲队伍上门来。”
淳青对上他认真神圣的目光,既喜悦又悲哀,悲哀大家都一意孤行誓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只能颦颦眉,轻轻的呼吸着。
赞普大悦,扬眉笑道:“哈哈!好,有俊贤王您这句话就够了,听淳青说,不久是她师父华菱真人的寿辰,在下就九龙山上华菱真人寿辰之日与您会合了。我的义妹就交给你,好好照顾她,呵呵!真是大快人心啊!”
“对了,来了中土这个宫城这么久,差点把家弟的亲事给忘了。”赞普谈到婚姻大事,聘礼等等便如当头棒喝。
“哦?”淳青跟俊不约而同问。
“其实今次来不仅要见识未来弟媳生长的环境,我这主人家还要亲自上面来提亲的。家弟吡律禄赞男大当婚,素闻明月公主聪慧过人,才德兼备,咱就打算联结姻亲,共和盟啊。”
“呵,那为何禄赞王爷不自己亲自走一趟?”俊贤王疑问,事关亲侄女幸福,不得不过问。
“家弟有事情要处理,暂时没能到步,况且吐蕃也不能没人看管,待禄赞手上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交给镇关的下臣,他就会到步了。”说完,吡律赫布露出点点忧心笑容。延迟了回程时间,也拖延了禄赞出使中土求亲的时间。做大哥的只有先这么做,让亲家先有个底了。
“这事情看来哥哥要亲口向太皇太后跟皇上请愿才行,最重要还是问过公主是否愿意。”董淳青明白远嫁思乡之苦,痛于嫁错夫君的感受。歇尽力气说话,请吡律赫布不能妄动。
早朝已过,时及晌午,龙袍未卸,玄帝急忙往偌大的御书房批阅剩下的奏折。可说,这些年让他非成熟不可,今日孰又收来讯吐蕃禄赞亲王要远道而来提亲,未知皇妹是否愿意,正心乱如麻了。
“皇上,俊贤王来了!”总管轻步进御书房在玄帝耳边言道。
缓步进内,躬身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皇叔免礼,你我之间何须此礼节?”论亲辈,天子见面要给他七分情面。速速离开桌案,向前迎接俊的觐见,“未知皇叔晌午到来还如此拘礼所谓何事?”
“要明月远嫁吐蕃一事仍需长远的考虑,况且禄赞亲王仍未到步,今天的事情今天烦,明天的事情明天才烦吧。”俊贤王此一言让玄帝感受到似乎还有什么不妙。
“皇叔言下之意是还有人要远离咯?”双手收在腰后,昂首侧身向着俊贤王,显示着自己龙威不可侵犯的面貌,瞪了一下灵眼,直视着面前的书架。
俊贤王明白一个被娇纵过的皇帝再成熟再懂礼,也是一个爱显示权貌的人,更不容得别人隐瞒他什么。他微笑一下,眨了眨俊眼,扬了扬天生属于他的那对刀眉,说道:“唉!侄儿何必如此严肃,宾客还在等呢。难道皇帝侄儿忘了,吡律赞普还没离开宫城吗?有麻烦请示的正是赞普,您这副样子可是吓坏了客人啊。”
闻言,玄帝立刻松开绷紧的眼皮,转身看看俊贤王,问:“什么意思?”
“客人就在外恭候皇上宣见。”
“快宣!”
“嗻”总管到外去领路了。
行礼一番,赞普便开始请示,他卖关子道:“吡律赫布今天来是问皇上要一个人。”要人?这让玄帝颦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