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跪下身,往那燃烧着滚烫的火盆里烧着纸,随后又移到一边,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后,发现芸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
“小姐没带丫头过来吗?”她细声的问。
她摇摇头,不知她为何这样说。
“这样可不好,身边带着人照顾小姐也是方便的。”她淡淡的话传入她的口中,她却一怔,心上竟然涌起丝丝感动。
见小苏不回话,她又望了望四周,发现没什么怪异的人,才凑近她的耳边细声道:“小姐请随我来。”
小苏一怔,竟然也跟上她的脚步,往外面走去。
来到莺歌园安静的偏园子里,芸香又四处瞧了瞧人,才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到她的手上。
小苏凝神一看,竟然用锦缎包得如此严实,难道是什么贵重东西?
“这是今儿我来帮忙,在莺儿小姐床头的暗箱里发现的,那时大夫人身边的绿茵正好进了房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便偷偷将它藏了起来,想来,或许与莺儿小姐的死有关。”芸香说道,眸子里全然冷静。
小苏不由得诧异,为了验证心里的疑惑,她望着手里的东西,却没有将它打开。
“听莺儿小姐身边的丫头幼儿说,前几天大夫人曾经来找过她们小姐,后来二夫人也来过,还和她大吵了一架,吵了之后四小姐的病就复发了,身子便越发差起来,连五小姐同俊少爷的婚礼也都未去参加。”芸香说完,她犹豫了片刻,才将那包裹打开。
“在此之前,你可知里面是何东西?”小苏问。
芸香摇摇头:“芸香恰好发现的时候,绿茵姑娘就在问房里的其他丫头,芸香料想这东西应该很重要,便将它藏起来了。”
小苏虽然不喜与芸香走得太近,然而她的聪慧能干,确实很让人佩服的。
她点点头,将东西打开,发现是一叠厚厚的信,她微微皱眉,拿起最面上的那一封,上面写着:莺儿收。
看其笔迹,刚劲浑厚,应是男儿所为,莫非莺儿与人有了私情,常常书信往来,被大夫人发现了?
若是这样,大夫人自是要告到老爷那里,这种有辱门风之事她是万万不能手下留情的,可如此一来,大夫人也并非揭穿此事,并且瞒到了如今。
小苏皱眉,慢慢拿出里面的信,纸张已有些发皱,上面还有微微湿润,若不是莺儿拿着这信,整日伤心哭泣?
莺儿:
若命运安排,你我纵然不能相遇,也纵然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然而命运如此弄人,既然相遇,却也相互折磨,我倒是整日对月哀叹,却难解思念之情,纵然想与之见面,却万万不得越过底线,我已成家,你若嫁我,情虽在,然不能终日保兮。
无心负你,却也酿此打错,然你若怨,我亦无怨。
往莺保重,珍重,来生再盼。
君荣民
荣民?小苏念道,原来确是一桩爱恨交织的故事,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他要负她,为何又不能相守,害得原本温性的莺儿郁郁而终。
“小姐,可是出了事?”芸香问道,她回过神,拍拍她的肩膀:“此事你做得甚对,暂且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芸香点点头。
“且先去忙吧,不要叫人发现了。”她道,芸香点头离开,她再次望着信,将它好好收回,拿着往沁心园去了。
她低头沉思,一个人慢慢走回,然后关上房门,将信藏了起来,不由得坐在床上沉思。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个名叫荣民的男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瞒得过众目睽睽,偏偏就搭上了孙家的莺儿。
想到此处,她起身准备去找孙兹杭,刚开门,她却又停了下来,料想现在他也不在,何况如此贸然相问,必定事出有因,那时她又如何回答?
想到这里,她又准备关上房门。
“小姐,可有解救的法子?”绿尤哭哭啼啼的跑上来,她定也是知道,要违背着孙家家法,从下面救人是莫大的不容易,可还是抱着希望,小苏不禁被她那份真情打动。
忽地,她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拉过绿尤,将她带到房里,关上门,细声的问道:“你和绿惠如此好,可有听过她对你说过莺儿的什么?”
绿尤一怔,虽然奇怪小姐这样问,但还是细心的想起来。
“绿惠也没说过什么,只是很多时候来看我,每到傍晚时分也急着回去,说是她们主子这个时候要吃药,还有,她好像常常说起自己凌晨的时候起得很早,不免有些抱怨,我想应是替她主子熬药来着。”绿尤说道。
“她有没有在你的面前提到什么人?”
绿尤摇头,令她不禁失望。
“那你可认识一个叫荣民的男子?”她只好问得露骨些。
“哦,认得啊,以前在杂役房,常常听厨房切菜的二头说起,好像是大夫人娘家的人,大夫人姓慕,那荣民也是姓慕的,曾经老夫人大寿的时候来过一次,绿尤还见过呢。”她老实回答。
小苏不由得一怔,大夫人的娘家人?大夫人找过莺儿,后来二夫人来了和莺儿吵了起来,那么,定是二夫人也知道了此事,骂自己的女儿不争气,莺儿原本有病,见事情暴露自是担忧,而心上人又与此断了来往更是伤心,便郁郁而终。
如今二夫人怕事情暴露,坏了女儿的名节,便下令将身边亲近的婢子乱棍打死,而大夫人也害怕此事牵扯到自己身上,也不否认二夫人的做法,于是便来搜那些信件,没想到落到了小苏手里。
她忽地站起身,事情便是这样了,这些人为了掩盖事实,要害死这些无辜的人,虽然莺儿的遭遇也很值得同情,罪魁祸首还是那负心郎,慕荣民。
想到这里,小苏的心里不禁生腾起怒气,随后却又慢慢的平静下来,尽管她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却还是不能强出头,若是那样,这个孙家,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她不禁感叹,虽然以她的武功,这孙家根本就囚不住她,然而她也不想离开,一是这里有母亲和弟弟,二是如此说不定会连累身边的人,再则,离开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