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埠岭东北山口,百十匹猛犸兽安静地伫立在那里,静静地等待。
猛犸兽上高坐之人都是天凤族的精英铁卫,正中一人面相和善,身材肥硕,气度不凡,正是天凤族商业领袖——白鹤。
白鹤年约百岁,人送外号“肥鸟”。其修炼天赋一般,在玄力九重天上止步不前五十多年。但其经商天赋却甚是了得,深得商场之精髓。几十年来,将天凤族在大陆的产业发展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是天凤族强有力人物之一。
他稳坐在猛犸兽宽大的背上,身材魁梧,大腹便便,脸上时刻都是和善的微笑,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盯着远处山石边的两个人。
那两人恋恋不舍,委婉柔情,正是即将分别的秦天和小乔。
“瞧你这样子,哥又不是去赴沙场,不过是去帝都跟三叔学习经商,掉什么眼泪嘛?”
“嗯,我知道。但是……”
“什么但是的,乔乔是大姑娘了,哥不在的时候,不要到处乱跑,小心男孩子的甜言蜜语,听到了没有?”
“嗯,人家知道……”说到这里,小乔不知为什么低下头,脸色一红,粉鼻中发出低低的应和声音,两只手羞射地交缠在一起。
“哎”秦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知小乔什么都好,就是太女儿家了,心太软。心说这次离开,谁来保护她呢?想到这,脑中浮现几个天凤族青年俊杰的面孔。
“哥,爷爷已经交待三叔了,他会照顾好你的。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乱跑。以后妹妹不在你身边,不能再用涅槃之光给你疗伤,你千万要注意不要受伤,明白不?”
“知道了,真啰嗦!我走了,照顾好我父亲和老树爷爷。要是嫁人的话,给我捎个信,我一定送你一份特大嫁妆。”秦天很大气地拍了一下小乔的头顶,以大人的口吻道。
小乔的爱护让秦天觉得很窝火,他硬起心肠告诉自己:强者,举世强者!不要让小乔担心,要成为她的保护伞,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
“傻哥哥,我才不嫁人呢……”小乔脸上绯红,低眉垂眼,喃喃自语:“……我……我……”
细弱蚊蚁之声,却深深敲击着秦天的心,可他却不以为然地干笑了一下,说了声再见,随即挺直胸膛,头也不回向商队走去。
小乔默默地、静静地看着瘦弱的身影离去,瘦削的身子融进月光之中依稀朦胧起来。
她抬起了手,却又缩了回来,眼泪却禁不住一涌而出——
“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给我回来啊!”
……
天下无不散筵席。
商队启程了,坐在猛犸兽的背上,秦天心里很空很空,可他一直没有回头。
他知道,小乔一定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他怕她眼泪婆娑,怕她痴痴的娇嗔,还怕她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
那是一种依赖,是十几年养成的、渗透进骨子里的信任,秦天怕这种感觉,他要无羁绊地走出黄埠岭,走出一条自己的强者之路。
直到拐出了三道山岭,身旁的白鹤才叹了一口气。
“哎,小天,你这辈子怎么才对得起小乔呀?”
秦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和小乔不是亲兄妹,却胜是亲兄妹,他的心里只有责任和仇恨,别人不懂,他也无法解释,看着月光下的山峦,他久久地没有说话。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是十几年来最多的一天。他乘着金毛猿和龙鳞豹两败俱伤而得到了生命之果,却没有让“父亲”好转,反而令“父亲”燃烧残存的灵魂力量,为他收复金毛猿,让其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秦天不知道,“父亲”失去了那么多的灵魂力,还能醒过来吗?
秦天恨自己,都十五岁了,还是帮不了“父亲”。
想到这里,摸了摸胸口的金毛猿的纹身,他恨不得把它扣掉!
然后是龙豹族的事故、小乔的分离……想来想去全都纠结于一点——自己太弱了。
如果足够强大,一个小小的龙豹族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如果自己够强,即使救不了父亲,也不用父亲为自己的安全担心,从而也就不用他燃烧积存了多年的灵魂力量为自己封印金毛猿了。
更甚的是,秦隆居然说他不是自己的父亲,秦天根本就不相信。也许这是秦隆最善意的谎言,好让自己可以安心离去吧?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很快,秦天不在纠结那些问题,想起老树爷爷临走前的那句话,秦天满怀希望地问道:
“三叔,你见过玄神境界的高人吗?”
“孩子,人生在世,不止是修炼一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英豪。”白鹤安慰道。
秦天始终耿耿于怀断裂的经脉。多少年来,一直对修炼玄气贼心不死。做为秦天的长辈,白鹤有责任引导他,放弃执念,及早选择一条适合后者的路。
“三叔,我没得选择。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成功!”
秦天不想解释,父亲用灵魂之力为他开启了一扇门,他相信父亲,否则他不会把那枚戒子给自己。
白鹤看了一眼倔强的秦天,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好吧,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我说。不过,路上一定要紧跟着我,不要乱跑。”
秦天没有反驳,知道白鹤是为自己好,也不愿伤他们的心,让他们费神。
不过,他绝不想去学经商,一路上他都在寻找机会,脱离商队。
天高任鸟飞,他要独自去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强者之路。
车队在黑夜的山谷缓慢地前行,两只夜鹰轮换着飞上夜空,监察着前后左右的状况。
三十六个铁卫按两队制轮换警戒,另有十二人对秦天和白鹤进行贴身保护,不离寸步;此外还有四名铁卫先行,分别领先队伍三里和十里探路。
这些人秦天都不认识,都是白鹤从帝都带来的人。但这些人的实力都不弱,两位队长赵枫和格尔丹都是玄气境界四重天的高手,还有八人是玄气境界的高手;剩下中,最差的都达到了玄力七重天,可以说实力强悍。
对于普通商队来说,这已经非常强大了,一般的山贼、流匪绝不敢骚扰,打他们的主意。
可这支商队一点也不普通,白鹤深知肩上担着一分重任,不敢掉以轻心。
为了安全起见,白鹤还命人在三千里外的“人为峰”雇佣了两支狱门山域最著名的佣兵团保护。但这些人要到人为峰驿站才能加入商队,增强保护力量。
即使是如此安排,白鹤还是觉得心里没谱。面对潜在的敌人和龙豹族的威胁,没有人敢掉以轻心。与秦天说完话,他就去找赵枫和葛尔丹商议要事儿去了。
……
狱门山在龙元大陆西北,方圆几十万里,山势复杂,毒虫猛兽强人多如乱麻,顺利的话,普通车队也要十年八载才能穿越。
猛犸兽和风狼马价值昂贵,属于力量、耐力、速度都非常均衡的兽类。连续赶路,不能日行千里,也有八百里,在大陆算得上绝好坐骑。
刚出黄埠岭时,白鹤就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让他莫名不安。
长期在江湖上养成的危机感,让意识到了什么。
一离开秦天的车子,白鹤就下令商队,“全速前进,日夜兼程,在到达人为峰之前,不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