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典型的普通教士的房间。屋子里只有一个书架,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单人床。除了这些家具,就没有其他家具了。地上也没有地毯,只是冰冷的水泥地面,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让人倍感阴冷。这间屋子中唯一的点缀便是墙面上的圣母像。
三位被路德维希救下的骑士默默地感受着各自手中的长剑,这三柄长剑经过附魔后,剑锋上流窜着若隐若现的光晕。
“我根据这几把剑的品质都附魔了两种效果,你们这几天可以试试手,熟悉一下。”路德维希坐在木椅上,双脚搁在桌子上,丝毫不在乎鞋底的灰尘落在书桌上。
三位骑士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原本都是属于帝国第四骑士团中的同僚,在战争的最前线更是同属于一个队伍中同生共死的战友。互相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之中最年长的西斯莱尔丶塔斯克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我们至今都没有问过您,您救我们是为了什么?”
路德维希依旧保持着姿势,左手食指向桌上的咖啡勾了勾,咖啡自动飘到他的手中。
“你们为什么会被捕,并被判死刑?”
“违抗命令,谋杀长官。”前骑士队长阴沉着脸缓缓道出罪名。
路德维希打了一个响指,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三个人。
“你们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英格的军队正在撤退,那是一支由火枪手和步行骑兵组成的部队。我们第四骑士团就在离他们不到三公里的地方。骑士团总指挥是韦德维若夫,你知道的……他是一个穿越者。”西斯莱尔说到这里或许是因为激动,语调有些变化,“我想你明白那些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作人看待,他们也从来都没有荣誉感和羞耻心。对他们来说,只有彻底把敌人杀光才能算战争结束……”
“然后你们就被迫向正在撤退的英格军队发起的进攻。”路德维希突然插嘴,接着这位骑士队长的话说了下去,“那是一场愚蠢,毫无荣誉感又充满绝望的战斗。突袭的第二天傍晚,整个第四骑士团就只剩下不到五个编队,而对方也只有不到两百人。”
“我们都知道这是一场由穿越者挑起的战争,而我们却要为这场战争流尽鲜血,甚至抛弃荣誉。”西斯莱尔眉宇间尽是怒火。
“很好,就是这种表情。”路德维希又打了一个响指,“这就是为什么我救你们的原因。那些穿越者就是根源。”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十二年前,也是整片大陆最混乱的时候,十四岁的我就开始行走大陆暗杀那些穿越者。凭借奥术的力量我常常可以成功暗杀,即使不成功也能从容离开。但是随着这些穿越者被杀的消息越来越多,时空猎手的名声也越传越广,这些穿越者开始变得越来越难以下手。到最近几年,这些穿越者大多都成功地进入了各方的权力的中心。凭借我一个人已经无法再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了。”
三人点了点头,都明白了路德维希的意思。他是想要组建一支对抗穿越者的队伍。
“这就是我从刑场救下你们的最初原因。当然了,你们可以选择不加入。”路德维希一口将咖啡喝完,又用法术将杯子传送到热水壶边,铝制的水壶自动将热水倒入杯子里,磨好的咖啡豆也同时混着热水进入杯中。做完这一切他才继续说下去:“不过作为救了你们一命的回报,你们至少帮助我完成下个星期的计划。在那之后,你们再考虑一下我的邀请。”
“这很合理。”
三位骑士都表示同意。
……
撒尔多市,韦恩堡。
经过一个小时的旅行,马车缓缓得停在靠近皇家行宫边的湖岸边上,这里整整齐齐得排列着长长一串马车,这些马车个个都装饰的气魄非凡,并且都配有专人在马车边上准备为有急事离开的大人物们等候着。
国王的马车也同样和这些马车停在一起,区分他们之间的则是地上的红地毯。这一块鲜红的地毯将之高的王权和那些贵族明显地分割开来,同时提醒着那些趾高气昂的贵族们,他们在国王陛下面前不值一提。
因为现在是太阳最热烈的时候,人们纷纷在草坪上散步。在这个季节之中,下午时刻是唯一比较适合散步的时间。在太阳最耀眼之时能感受到情人拥抱一般的温暖,同时冬季适宜的光线又不会被夫人们和小姐们抱怨会晒伤。或许会有人提议早晨举行这样的聚会,清新的空气和淡淡的薄雾配合着这里优雅而富丽堂皇的建筑一定很符合大家的口味。但是清晨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贵族来说睡眠都是的最好时间,而且冬季清晨的寒冷是绝对不会受到大家欢迎的。
皇家侍卫为至高的路易十三打开车门,等候在一旁的仆人则立即走上前扶住从马车中走下来的大帝。而这位大帝却轻轻地按下仆人的手,像个年轻人一般径直从马车上跳下来。
一条鲜红的地毯从国王的脚下延伸,一直到这座皇家行宫内。而所有的大臣都只能站在红地毯外。跟在路易十三身后的则是正值青少年的王子和两位已露出些许倾城美人摸样的小公主,皇后则因为众所周知的重病在凡尔赛宫中静养。
这座建立在卫星城市中的皇宫,无论是上流社会中最为豪华的宅邸,还是任何一个贵族的宅邸,都完全不能够和这里相提并论。这座宫殿简直就是黄金和大理石的完美搭配,珍贵的艺术品和精致的工艺品,点缀得到处都是。
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路易十三缓步走进宫殿,在草坪上的几位身兼重要职位的高等贵族连忙止住眼前的话题,跟着这位至尊步入宫殿。而依然三五成群在草坪上聊天的则大多是没有担任公职的贵族或是当地的一些小贵族。
就比如说正在草坪一角聚在一起打桥牌的四个人,他们正是路德维希和他从死刑场上救下来的三位骑士。他们四张陌生的面孔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些从首都帕瑞来的贵族都认为他们是当地的小贵族。而当地贵族们都以为他们是从首都来的贵族,而贵族家庭出身的他们确实表现得就像是个真正的大贵族一般。
“那两个穿越者也跟着进去了。”路德维希捏着牌,看似不经意地向宫殿入口瞟了一眼。看到两个人走进宫殿,门口的皇家侍卫连询问都没有便让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穿越者?”一头红发的普罗达斯坦轻声地问道,同时甩出一对牌。
“所有穿越者身上都带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能量,或许是因为穿越位面时留下的能量残留。每个法师都能看出来,能够使用神术的牧师也能发现这点。”路德维希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牌抛出。“好了,我赢了。”
西斯莱尔将手中的牌丢到桌上,看起来对于将自己面前仅剩的法郎输掉颇为气恼。
“我们去打几局开伦台球,我要把钱赢回来。”
“不错的提议,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我最擅长开伦台球。”
“我也同意,卡罗姆的技术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三位骑士按照计划的那样转而前往侧殿的娱乐室中,而路德维希则借故前往洗手室离开。
路德维希走进洗手室,确认没有别人了以后从洗手室的窗户中跳了出去,借着装饰性的灌木掩饰快步穿过侧院。当然,路德维希在身上施放了一个伪装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模拟周围的环境。否则他可没有办法躲过那些站在宫殿二层露台上监视四周的皇家侍卫的眼睛。
推开一面窗户,路德维希接着轻盈术的效果轻松地跃了进去,这面窗户的锁已经被它用法术强行折断。宫殿的外一直到潜入主厅内,路德维希只能使用低等法术以免被负责警戒的牧师发现。这些向皇室效忠的牧师可不受奥本大主教的控制。
路德维希一进入主厅内便镇定地整了整衣服,确保没人看见后不紧不慢地向通往内厅的休息室走去。那本来是一间会客厅,因为国王陛下的需要被改成了一间等候室,让需要觐见的大臣等待传唤。
路德维希冷静地走进已经坐了许多人的等候室。这些人几乎全部都是从首都帕瑞来的高等贵族,只有寥寥几个人是撒尔多市的当地贵族和官员。
没有注意到这个走进来的年轻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该如何向以严苛著称的大帝报告的事宜。或许有几个人注意到这个有些与这里气氛格格不入的年轻人,不过他们显然不会想到这个明目张胆出现在此处的人是一个悄悄潜进来的危险人物。
这时,两位身兼高位的上议院的议员从内殿中铁青着脸走出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些身份地位显然没有他们高的议员跟在后面低声地互相交流着。不过多久,阿贝尔宫廷侯爵,国王陛下的宫廷总管也从内殿中走来。
“请撒尔多市的诸位先生前往内殿。”
路德维希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跟在其他人身后。他们中的一位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稍稍放缓了脚步走到路德维希的身边。
“先生,我之前从没在市政厅见过您,您是哪一个部门的?”
这位将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显然在撒尔多市担任重要的职位,他说话的语气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质问。听他的话的意思似乎他对当地所有的官员和部门都了如指掌。
路德维希早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斜眼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抱歉,不能告诉您具体的部门。我只能说我是从上面调来的,就是那个部门,你应该明白的……”
“原来是那个部门……抱歉。”男子做出恍然的摸样点了点头,加紧了些步伐走上前和他的同事走在一起。
路德维希也稍稍加快了脚步,内殿的门敞开着,他能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那一股让他深恶痛绝的气味。
属于穿越者的独特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