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妖号摇摇晃晃地在海上穿过赤道,天气就开始变得炎热起来。之前因为寒冷而躲在船舱中的人们都走到甲板上享受令人心旷神怡的海风。
这是海妖号在海面上航行的第八天,如果不是因为船体的破损,他们早应该在前一天到达冒险者港口,并在殖民地里唯一一家酒馆中一边喝着爽口的啤酒,一边吹嘘自己与英格海军英勇作战的事迹。
驶过赤道的他们虽然已经在艾菲克大陆的边上了,但他们却不能在这片危险的大陆上随便靠岸。除了艾菲克大陆最南端,以冒险者港为中心向内陆辐射的部分区域外,其他区域一律都是极其危险的未知区域。
所有人都宁愿在海面上再飘三天,不管怎么说总比被兽人或者什么不知名的怪物当作晚餐来的让人接受。虽然船上的储备粮食已经不够了,但是由一天三餐改成两餐还是能让大家撑到靠港。另外幸好船上的麦酒足够多,至少大家都不会渴死。
而且,有时候船上擅长射箭的冒险者们还能射几只海鸥下来给大家改善下伙食。
船上一切都显得安宁而有序,所有人都等着上岸后先好好地休息玩了一番。毕竟刚和英格海军血战一场之后,劫后余生的大家都想放松一下。
在碧海蓝天下,每一个人都觉得事情都会变好。
海风徐徐地吹着,瞭望塔上观测员沃切尔紧紧皱着双眉反复地检测着风向和远在天边的云。
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沃切尔从瞭望塔上匆忙下来。木制的踏板被他踩得“噔噔”直响。
几位熟悉沃切尔的船员不解地向他看去,却见他三步并两步地跑上二层甲板,连门都不敲就直接闯进船长室。
这下这几个船员的脸色一下变得刷白。他们明白向来成熟稳重并且做过多年观测员的沃切尔如此不安就意味着可怕的风暴就要来临。
“船长!风暴就要来了!”沃切尔一进门就急切地开口。
老船长和大副惊讶地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沃切尔。老船长将信将疑地打开窗,探出头像外看去。
“西尔弗,你也到塔上看看。”老船长皱了下眉头,拿出根烟抽起来。因为年事已高,不能像年轻时那样看到极远处的景象,却也凭经验感受到从湿润的风中传来的信息。
大副听到老船长这样说,立刻一路小跑前去确认。
细心的船员们看到他们的观测员慌张地进入船长室不久后,连大副也急急忙忙地攀上瞭望塔。看他严肃的神态,船员们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不过一会儿大副连安全都不顾上,直接抓着桅杆从瞭望塔上滑下来。然后几乎是用冲刺的速度冲进船长室。
这下子,甲板上每个人的心都提了上来。
“船长!我强烈建议立刻靠岸停船!”大副失声喊道。
船长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地图,上面完整地画出艾菲克大陆的和周围的海域。在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记着无数记号。
“不行,这里没法靠岸。从这里往东一直到岸边都是暗礁,而且岸上是兽人的怒风部落。他们都是见到异族就会大开杀戒的嗜血猛兽!这些兽人连同为兽人的同胞也会杀害!”老船长忧愁地摇了摇头,“有没有可能避开风暴?”
“可能性几乎为零,在一小时后风暴将会席卷半个艾菲克大陆的西海岸!”大副回答。
“降雨在半小时后就会到来。”观测员沃切尔补充道。
老船长颤抖地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取下来放回抽屉。
在海上度过大半生的老船长沉默了一会儿。
“调两个组,不!三个组抢修底舱的漏洞。其他人立刻撤帆,除了尾桅,砍掉所有的桅杆!包括主桅!将甲板上的货物全部搬到底舱,底舱内所有货物集中在船舱中间加固!”老船长又恢复了镇定,一连串命令下达。
大副接到命令立刻冲到甲板上,要用不可辩驳的语气大声地下达船长的命令。
每一位船员都是经过西拜海军训练的军人,从这一连串的命令中他们都猜到将有暴风雨袭来。但却不知道即将到来的灾难将会超出他们的想象。
老船长出现在甲板前,他穿着无比正式的海军服,胸前挂着他生平得到的所有勋章。红色的肩章上绣着三柄短剑和一个铁锚,代表着他是西拜远洋舰队的上尉。
“全员一级抗风暴准备!”老船长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众船员驻足看着视死如归的老船长。“西拜帝国的荣光与你们同在!”
船员们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一样,跟着船长大吼:
“西拜帝国的荣光与我们同在!”
这时,雨水淅淅沥沥地从高空的云层中飘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隔着玻璃窗,路德维希也能感受到外界正在酝酿一股庞大的力量。
路德维希尝试着使用一个零级的法术,在奥术中被称为“戏法”的最低级法术,却发现他魔控力变得极差,就连一个零级法术也难以控制。而更高级一些的法术则完全无法使用,空气中那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这片范围内的所有元素。
路德维希看向白精灵依维娅,却见她无比顺畅地调动自然力量,并且力量明显提升了许多。
“我感觉我能轻易地操控自然之力……”依维娅疑惑地招了招手,一盆放在窗台上的盆栽开始疯长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来。船体猛地晃了一下。
毫无准备的几个人被摔在地板上,只有依维娅和泽丽法好好地站在原地。
“看来要有一场风暴要来了!”路德维希从地板上站起来,无法操控奥术力量的他几年来第一次坚实且毫无防护地摔在地上。
“欧!父神保佑我!求求你不要再晃了!”普罗达斯坦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揉着屁股凄惨地大叫。原本健壮英俊法兰克的骑士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海上旅行,脸色腊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依维娅担心地给普罗达斯坦加持了一个祝福法术减轻他的痛苦。她每天的都要在照顾普罗达斯坦这件事上消耗不少力量,这一个多星期里这位实力最弱的精灵祭司反而是成长地最快的。
“我觉得这艘船很难撑过去。大家收拾一下东西,把火药和子弹包在油布里扎好挂在身上,太沉的东西就不要了,免得拖累自己。”安卡罗尔打开窗户向外看了一眼,果断地作出决定。
在穿越前做过特种兵的他对这样的极端天气并不陌生。虽然这个星球上的极端天气远要比原来的世界更加凶猛,也更具有毁灭性。
“嘭!”
一道浪打在船身上,整艘船顿时倾斜了过去。然而又一个浪从另一边打来,船身又朝另一边倾斜。
整艘船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在这狂暴的暴风雨中被撕碎。
两道青色的闪电蜿蜒得从层层乌云中迅速爬过天际。如在黑夜般漆黑的海面顿时被照亮。
一道比一道高的海浪向已不堪重负的海妖号拍来,每一次浪击都能让这艘驱逐舰发出吓人的声音。
如果说这就是末日的景象,那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