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身心疲惫的何刚回到家中,倒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久久沉默不语。
何刚是燕京市高中的数学老师,也是出摸底考试卷的老师之一。
他上完课之后,便去医院看望得白血病的母亲。心中虽然痛苦万分,却又不能帮上任何哪怕是一丁点的忙,让自己的母亲减少痛苦。
何刚一想到这里,就狠狠的握起拳头捶在床上。
微弱的灯光下,依稀可见何刚的两鬓已经斑白,有点不惑之年的味道,但他还只是二十五岁的年轻教师。
“咚咚咚——”有频率的敲门声响起。
此时何刚脑海中正乱作一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也有点不耐烦,直接吼道,“谁啊!”
“查水表的。”门外一个粗浑汉子的声音响起。
何刚暗骂了一句,心道这么晚了还来查水表,也没多想就打开了,嘴上还抱怨道,“这么晚了……”
可是等何刚刚开门时,还没说完,一群人就蜂拥而上,把何刚按倒在地上,一群人围住了何刚。
何刚顿时怒了,见着一群蒙着脸面的大汉把自己按倒在地,吼道,“你们什么人?”
其中一个声音颇为稚嫩的人道,“你是燕高的老师?”
何刚没有回答,把头偏过一边,表示无声的抗拒,但也默认了。
“你还有个的白血病的母亲?”一蒙面大汉继续问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何刚被几个大汉压在身下,已是极为不舒服,这下又听见他们说自己的母亲,更为震惊。
他们想干什么?何刚一想到与母亲有关的事情,就变得有些怒不可遏,不住的挣扎起来。
何刚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自己母亲的。
“来来来,有话好好说嘛!”大汉给了众人一个眼色,把何刚从地上扶了起来。
何刚满面通红,见那群大汉没有动武的意思,开始变得有些疑惑,心道这些人不是来抢劫的?那是来干嘛的?
“我们做一笔交易怎么样?”那大汉道,“我知道你是燕高摸底考试出题目的老师,我只需要你举证易少泽是从你这买到题目作弊的人……”
“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可能!”何刚想都没想,立刻回绝道。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出钱给你母亲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并且出钱医治你母亲,你看……”
蒙面大汉故意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为的是等待何刚的答复。
何刚面色突然变了,变成了说不出的难堪,蒙面大汉继续鼓动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也从医生那里知道您母亲的情况了吧?我看情况不容乐观呐,你可要好好的考虑清楚!”
忽然整个房间变得寂静如斯,何刚不说话了,那群大汉也笑了笑,静待着何刚的回应。
窗外的劲风呜呜的响着,何刚忘记了疲倦,忘记了痛苦,似乎忘记了一切的感觉。
何刚心中只是想着:能,真的能治好母亲!只要做一件小事情就好了,只要做一件多么容易事情就行了啊!还有什么能比的上母亲的生命吗?更何况这是一件很小、很小、很小的事情。
……
良久,何刚终于松口了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不是骗我的?”
蒙面大汉突然大笑了起来,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串号码,道,“喂,张医师啊,我是小强……”
然后蒙面大汉把电话交给了何刚。
何刚看电话号码,确实是张医师的号码,电话中也明确表示找到了合适的骨髓配型!
这让何刚大感意外,今晚何刚刚去的时候医师信誓旦旦的说,三个月内不会有合适的骨髓配型,怎么一下子……
“你明白了吧?没有很深的关系即使有合适的骨髓配型,也不会给你这种穷人用的,毕竟,你买得起么?”
虽然看见那大汉的面庞,可是听见大汉那浓浓的瞧不起的酸音,何刚就一阵悲愤,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何刚愣住了,脸上显现出了极度纠结的神情,眉头深锁,蒙面大汉也催促道,“你没有时间考虑,你母亲的性命,和举证易少泽这件事情上,你选一样吧。”
何刚再度沉默,而那些大汉像是看戏一样的看着何刚。
良久,何刚才失魂落魄似的道,“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那好,祝我们合作愉快。”蒙面大汉伸出了友谊的手,何刚却没有领情,蒙面大汉也大笑起来,道,“你只需明早在表彰大会上举证易少泽同学就行了,明白吗?”
“我懂!”何刚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
几个大汉走远,高小军才拿开面罩,和冷凌风击掌欢呼,然后道,“搞定!”
窗外的劲风呜呜的响着,不多时,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秋高气爽,丹桂飘香……恭喜我校易少泽同学在摸底考试中一展才华,勇夺876分的高分成绩,名列我校自开创摸底考试以来的最佳成绩,同学们请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易少泽同学上台领奖!”
激昂的音乐响起,主持人向走上台前的易少泽致意。
礼堂在场的同学基本都面露狐疑之色,心道这举证的人怎么还不来啊!这都上台领奖了!
只有宋邪还在一个劲的鼓掌,连夸大拇指,对易少泽充满的敬佩的目光。
“下面有请校长上台颁奖!”主持人那清亮的嗓音在礼堂中响起,校长也满面春风的走上了讲台。
“等等!”何刚突然一阵急促的几乎用吼似的,从嘴中蹦了出来。
主持人疑惑道,“何刚老师,您有什么事情吗?”
何刚缓缓的走上了讲台,然后结果主持人的话筒,道,“我是摸底考试出题的老师,这几天我无时不刻在接受着道德良心上的谴责,我实在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承认,是我泄露题目给易少泽同学的,是我违反了校规!请处罚我吧!”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有人惊愕,有人面露微笑,有人面无表情,有人依旧冷漠,似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样……
一时间礼堂的气氛有些让人窒息,众人屏气凝神,神色间却又仿佛带着不小的期待,尤其是冷凌风。
何刚继续说道,“是我!是我帮助易少泽同学作弊的,请惩罚我吧,不怪易少泽同学!”
易少泽有些发愣,心中却是腹诽道:尼玛,还不怪我,你这说出来的意思不就是要怪我么!
易少泽忽然问道,“您确定是我买了你的答案吗?”
可是还不等何刚回答,在场的人似乎都有些控制不住,纷纷大吼道,“欺骗我们,垃圾!混蛋!……”
易少泽嘴角带有一丝自嘲,看向了冷凌风哪里,却见冷凌风一脸的哀伤、惋惜,但怎么也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表情。
何刚转而继续拿起了话筒,走到了易少泽那里,乞求道,“请您不要对我的家人做出什么事情来,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我无法泯灭我的良心!”
在场的人一时哗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易少泽,其中有一人喊道,“何刚老师的母亲得了白血病,就是因为易少泽!”
那人吼完之后,便得意的看向了冷凌风,意思是:我做的还不错吧!
“啊!——”
“混蛋易少泽!垃圾易少泽!”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吼了出来。
眼见何刚几乎是朝易少泽跪了下去,易少泽从最初的愣神回过神来,赶忙扶起了何刚老师,却小声道,“戏演得不错嘛!”
局面一时无法控制,几个保安也都走到的礼堂中间,维护秩序,看这样子,学生们几乎都要冲出去暴打易少泽一样,校长脸上惊疑不定,赶紧出面维稳。
校长言辞恳切的道,“同学们,此事还需再查,你们先回班级吧,放心,我的脾气大家一向清楚,如果查实作弊,绝不姑息!”
经过校长一番番保证加发誓,礼堂的同学们才平息余火,但眼神之中已是完完全全的鄙视易少泽,有的人还朝易少泽呸了几口。
可是易少泽却有礼貌的拿过话筒,并没有显示出一丝慌乱,然后朝着众人道,“我知道有人陷害我,如果查实没有作弊,那你们——”
易少泽指着那一群人道,冷笑道,“都得给我90度鞠躬道歉!”
“垃圾!你还有脸说!”
“滚出燕高!还90度鞠躬道歉,你也不看看你是谁!”
“真是我们燕高的耻辱啊!”
一时间,辱骂之声此起彼伏,局势似乎已经难以控制了。
本来学生们的怒火已经被校长给平息下去,但是经过易少泽一番煽动,在场的众人都争的面红脖子粗,说什么话的都有,反正就是看不起、鄙视易少泽。
燕高最有话语权的校长再次不得不的出面调停,经过校长不停的保证,才渐渐稳住了学生的情绪……
等学生们都退出礼堂之后,校长也缓缓道,“易少泽同学,你先回班级去吧。”
易少泽却道,“校长,我能不能请一天假?”
教导处主任言辞激烈的道,“不行,你还想玩什么花样吗?证据确凿,你就等着被燕高开除吧!”
校长摆摆手道,“无妨,让他安静一天吧,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