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凌霄没有想到梁瑾会这么好说话，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不信，并且梁某人还特别好心地要带凌霄去买火车票。凌霄现在就和他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凌霄坐在副驾驶座上，她本来想坐在后排的，可是她才打开车门，就看见梁瑾的眉头皱了起来，凌霄怕他改变主意，赶紧改变行动，利落地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坐好。但是，一路上梁瑾不仅一言不发，还面无表情，一副专心驾驶的认真模样。虽然没发生事情，但是，无声比有声更让人觉得压力巨大。凌霄感到不舒服，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可这种感觉源自哪里她又实在摸不清。害怕他反悔，好像不准确；害怕他发脾气，好像不全面。这样的感知让凌霄有些喘不过来气，好像一块石头悬挂在你的心口只有一厘米那么近，明明没有压下来，明明没对你造成伤害，但那种近在咫尺所带来的危险感，好像比石头已经压碎你的心房还要深刻。这样的感觉以前也经常发生，尤其是在最初开始相处的那段日子，凌霄几乎时时刻刻都处在这样的感觉里。但是，现在再经历，却是那样的陌生，凌霄甚至觉得委屈和不甘心。她不明白，就算自己的行为惹他不高兴了，可是不是最后还是坐到他身边了吗？摆什么脸色啊。而且根据科学论证，副驾驶是最危险的位置，最安全的位置是驾驶座后面的那个，她打的什么的从来都是坐在那个地方，哪里就能让他这么不高兴了。明明刚才还那么和善，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一点小事就不高兴，大男人心思怎么就这么细腻脆弱，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一个红灯亮了，车子停了下来。恰好这时梁瑾的某一个手机响了，凌霄想沉默终于可以打破了，无论待会梁瑾说什么，自己都要紧接着说两句话，这样的气场，实在不宜常待。哪里知道梁某人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关机。然后，另个手机又想了起来，还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关机。再然后，又一个手机响起来，结果还是同之前一样。等到梁某人最后一部手机也关机休息后，小小的汽车内，又恢复了安静，静得不正常。凌霄没有自恋到认为是自己让梁某人有此番举动的。出大事了。这个早上就出现过的感觉，又一次涌现，而且越来越笃定。凌霄很想问一问，但是她知道这个不是自己可以问的，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思想与行动往往并不统一。于是，凌霄问出了卜一问完就让自己后悔的话：“你不接电话吗？一连打几个手机，应该有大事发生了？”“开车不能打电话。”梁瑾目不斜视地回过来义正言辞的一句。“啊？”凌霄预期中不理睬或者警告不要多管闲事的情境都没有出现，一时间，接受不能，“交通规则，你不知道？”“不是，就是，大家都接啊。”“我可是国家培养过的人。”“呵呵。。。。”“好笑吗？”“虽然有些冷，但是，额，就是，呵呵。”其实凌霄想，梁某人估计不聊QQ，谁不知道一般情况下，打出“呵呵”两字时的潜台词。“你有没有想好在家住几天。”“啊？那个，一个星期吧。”对方沉默没反应。于是，凌霄反应了：“5天？”对方依旧沉默没反应。于是，凌霄在反应：“4天？”“3天？”“两天？你不能让我你一晚上不住就回来吧？”然后，梁瑾笑了：“你什么时候能少自以为是一下呀？聪明劲尽往不该使的地方使，吃了那么多哑巴亏还不知道改。我不早早说过随便你了吗？就会没事瞎猜。”凌霄郁闷了，怎么就成了她瞎猜了，是他梁大爷自己摆出一副我生气了的嘴脸的，是个人都会想那样想的。“又嘀咕我什么呢？”“我没嘀咕。”“那就是腹诽了。”“才没。”“凌霄啊，你知道吗，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瞎琢磨。你说你瞎琢磨就琢磨吧，还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被揭穿了还死鸭子嘴硬，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去，什么都写在脸上。”“怎么会，从来都没人说过我什么都写在脸上。”“你也不想想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就那个大嗓门的姑娘，估计脑子比你还要多缺根筋。”“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和我的朋友。”“我说的是实话。所谓忠言逆耳。不过，你还是挺能装的，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像我这样，你有一点点动作就能把你看明白的，估计也没别人了。”“那你在陌生人面前是什么样？”“视情况而定。”“比如？”“呵，比如？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回答。”“为什么？”“因为你长了眼睛，可以自己看。”“目前为止，我们共同见到的人，都是你的熟人，我怎么看你在陌生人面前的样子。”“还真是，那就以后吧，肯定会用机会，日子还那么长呢。”说完，就对着凌霄意味深长的一笑，看得凌霄一阵鸡皮疙瘩得起。“你下次这种反应可以不让我看见吗？”“我什么反应啊？”“你自己最清楚了。快到了，钱准备好了吗？可以预定的，你非要自己来买。”“我又没叫你来。”“是啊大小姐，是我上赶子的。怎么不动了？”梁瑾准备下车，却看见凌霄看着自己不动，便问道。“你不是能看明白我的吗？还问？”“嗯，我看看啊。看样子，你是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又没整容，我才没觉得。”“嘴硬吧。你以前可不敢这样和我说话。”“我那时是，是……”凌霄说不下去了，她知道梁瑾说的是事实，刚才是那样想的，不仅刚才，好一段时间里自己都这样想的。也正是这种想法和感知，让她可以无论是在之前每周的通话里，还是当着面，可以比以前要更加大胆自由的，甚至不用过脑子打打草稿地和他对话。这种变化，无疑使凌霄生活得更加轻松，可是，这也使得凌霄慢慢打开心防，慢慢地接受梁瑾。而事实也印证了这一点，在不知不觉间，凌霄已经不再排斥梁瑾，不再如之前那样视他为洪水猛兽。梁瑾知道凌霄是个心很软的人，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明知危险，明知不可以碰，却偏偏因为一点好、一点恩，就会不管不顾靠近危险的人。这样的人是傻的，可也是干净纯洁的。她不会记仇，不会报复。她会为伤害她的人找许许多多的理由开脱，会很轻易地原谅，很轻易地感动。跟这种人在一起，不用时刻警惕，不用处心积虑地算计，傻是傻了点，可是很舒服，真的，很舒服。一时间，两个人各想着各自的心思，梁瑾愈加坚定自己要留下凌霄的念头，凌霄则迷茫了，她觉得自己陷进了一个套子，一个名叫梁瑾的套子。不经意间，不，不是不经意，她自己是清楚明白的，可是，还是已经一脚在里，一脚在外了。那么，现在，是收脚出来，还是抬脚进去？收脚又能否出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