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饭庄之后，心中明白此处已有了认识自己的人，只怕得小心一些了，既然决定要在这里定居下来，也必须要有工作，虽然可以借助黄家堡的令牌，可以让我在杭州一带生活无虞，但毕竟不能长此下去。
在繁华的街市上走走停停，江南一带除了风景秀丽和文风鼎盛以外，最繁华的就是花街柳巷了，江南出美女，这话也真真不假，一路走来，倒是看到不少容色秀丽的女子，养眼的很啊。
一路上愁眉深锁，为了自己的生计头疼不已，走着走着，下意识地拐了个弯，却走到了一家妓院门口，再猛得一抬头之后，发现自己到错了地方，马上转身往另一个地方走去，可是此时却被人拦了下来。
我诧异地看着拦住我去路的人，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坏人，不过身材如此魁梧，想来是青楼中的人吧，嘴角微微一颤，也不知道他拦我去路所为何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姑娘忽然站在了萃红苑门口，又匆匆离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呢，这杭州城的人都知道，萃红苑是杭州城里最大的青楼，不是一般人可以出入的，而姑娘在我们门口走来走去，莫不是来探听消息的吧。”
微微蹙了蹙眉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不过是不小心拐到了萃红苑的门口，又匆匆离开而已，怎就引来这么多的废话，好似我真的是居心叵测一般，不过好在这人说话还算讲道理，不然我又不知道要受什么罪过了。
抬头笑着，道：“这位大哥怎这样说话，萃红苑能够做大，成为杭州城最大的青楼，想必有萃红苑独到的地方，哪里是一般人能够随意探听到消息的，是你太看得起我了，也太看轻了这萃红苑的能力，更何况你又何必这样为难我一个过路的女子呢。”
只不过是思量着自己的生计而已，怎就撞到了这样的事情呢，还真是奇遇一件啊，不过或许这也是一个机遇吧，或者我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份活计，可以让自己糊口，又可以躲避他们兄弟的追查。
“看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怕是不会像你说的这样简单吧，而且你又不是杭州本地人士，看你面生的很，很有可能是其他同行派来探查内情的人，这样的人我算是看多了，对不起了，这位姑娘还请你到里面坐坐吧，只怕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让你离开。”
哦？看来是走不了了，这人怎么就这么轴呢，为何就一定要为难我这一个外来人，罢了罢了，既然已经遇上了，就注定无法摆脱了，未免他找人来羁押我进去失了面子，我自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好似我是去玩玩的一般，也不管路上的人投来的诧异眼光。
在厅内坐定之后，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想想也是，正当午牌时分，自然是没有人来逛青楼的，大厅之中到处都是浓浓的脂粉气息，让人觉得呛鼻得很，也真不知道为何要涂抹气息这样浓郁的脂粉。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打扮相当成熟稳重的女子，却不曾打扮得非常妖艳，容长脸杏核大眼柳叶眉，只是眼角处有轻微的细纹，昭示着她已经年纪不小了，只不过保养得宜，不仔细看，倒是不怎么看得出她的年纪。
“听荣盛说，你在萃红苑外面走动，仿佛是来探听消息的人，不过据我看来，你不像是这样的人，不过你也不是本地人士，来杭州有什么公干，怎会在萃红苑外面站着，还若有所思的样子呢？”
这女子倒还算通情达理，看样子应该是这萃红苑的老鸨吧，和以前电视剧里的老鸨还真是不一样，没有那么浓妆艳抹，看之令人生厌，而且就这样看来知书达理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也难怪萃红苑能够做大了，只是这浓郁的脂粉味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没什么，我只是外地前来投亲的，可是初入杭州之地，初初打听之后，却发现在杭州的亲人早已逝世了，如今也是举目无亲，走在路上思量着往后的生计，走着走着却不知怎么的，就拐弯走到了萃红苑门口，刚想离开，就被那个叫做荣盛的人拦了下来。”
这些话不过是真真假假，也只是用来搪塞他人的，其中半真半假，至于别人信还是不信就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了，反正再怎么问，也就是这样的回答。
“没想到你也是个苦命的人，你是良家女子，这青楼倒是不方便收留于你了，也免得将来影响你出嫁，女子名声向来重要，罢了，待会儿送你离开吧，你在这里举目无亲，往后你打算怎么办，若可以帮得上忙，我想我也许可以帮得上忙。”
想不到眼前这女子倒是好说话得紧：“多谢了，我正在想着怎么谋生计，可是我想了一路，却想不到该怎么办，或许是先找家客店住下来，然后再想想该如何办，若实在无法，就只能折返老家了。”
她看着我的时候，眼中多了几许同情和怜悯，然后又微微叹息，仿佛是在悲叹：“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现在我这里住下来吧，只不过你可千万不要介意这里是青楼，不过好在萃红苑的女孩子们都是清倌，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我看你像是出身大家的，应该是断文识字的吧？”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曾经本就是大学毕业，又在王府中经年下来，对古典文字早已了熟于心，应对下来根本没有任何问题，笑着点了点头：“您真是好眼力，我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是字还是认识几个的。”
她听完之后，就着人为我准备厢房和一应用品，然后我打量了一番内在布置，倒真是清雅之极，与一般的青楼有所不同，也没有那样俗不可耐，也难怪这萃红苑能够这般独树一帜，成为杭州城的第一青楼。
这也体现出来江南一带文风鼎盛，连女子都能够出口成章，可真真不能小觑啊，只怕身陷青楼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此一来也心生同情，若不是投身王府之中，只怕我也会是一个身处青楼的女子吧。
不一会儿，一名婢女模样的女子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言语了几句，而后，她起身邀我上楼，我想应该是房间准备好了。
房内的布置很是雅致，琴棋书画样样俱全，墙上也挂着书画，如此清雅的地方，还真是平生所见。
“还不知嬷嬷如何称呼，往后见面总不至于不知如何称呼吧，不然岂不是让人笑话，承蒙收留，却不知恩人姓甚名谁。”
她眉眼之间甚是恬淡：“我姓王，是这里的老鸨，我想这一点你也已经猜到了，苑中的女孩子们都叫我王姐，往后你也这样称呼我吧，虽然这里也许比不上你往常家中所居的条件那样好，不过起码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
其实衣食无忧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其他的我也根本不在意，有片瓦遮头，有两餐温饱，不正是那些衣食无着的人所求的吗。
“谢谢王姐，其实这就够了，我所求的也不过是如此罢了，王姐愿意收留我，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我又怎么敢再有其他的要求呢，但是我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还请王姐给我一份工作，权当是我用来抵还在这里的住宿费用的。”
许是我这番话说出来让人觉得诧异，王姐看我的眼神有些闪烁，眼角甚至有些湿润，我不明就里，也不敢多问，只能这样愣愣地站着，一脸奇怪地看着王姐。
“你这丫头倒是难得，想那些姑娘家家的，看到青楼走都来不及了，你竟然会站在青楼门前，而进了青楼还能这样镇定自若，没有丝毫仓皇之态，就更是新奇了，更遑论说是要在青楼谋求工作，来抵还食宿费用的，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的女子，真真是少见的很啊。”
我的想法自然是与众不同的，若不是看在这里亦是不同寻常，我又怎么会愿意留下来，怎么说这里也是青楼，说将出去也是丢人显眼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王姐最后的确认，不过好似她还是拿不定主意一般，正在犹疑着什么，过了半晌都没有说话，心中忐忑，难道她还是觉得我不适合留在这里，打算找个好时机就让我离开吗？
“王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也不抛头露面，况我并不是入籍女子，走来走去也怕给你惹麻烦，就给我一份在后面的活计就好，我也断文识字的，即使是那些粗活我也是做得来的。”
我也只是求职心切，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会答应下来，但适可而止的道理我也是知道的，所以话说完之后，就等着对方最后的反应。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再说什么了，既然你要在这里住下，也不能让你这样无所事事，只怕你也会觉得无趣，这样吧，我身边还缺少一个记账的人，那你就在我身边记账吧，一个月的银钱扣除你的食宿之后，给你一百罐的银钱，往后什么时候你想离开了，也可以有银子傍身。”
笑了笑，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待遇，我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不能被收留，我自然就会自动离开，既然有了工作，又不需要太大的开销，又有银子入账，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我就留了下来，开始了在王姐身边工作的日子，但是苑中的女子认识我的人并不是很多，只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却不知道我的名姓，而真正知道我的来历和名姓的，只有王姐和荣盛二人。
我在萃红苑中只在后院走动，从不在大厅来往，偶一露面，也只是为了为王姐到前面找来荣盛，为了方便在萃红苑中走动，我一直都是易容之后才露面的，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而且我身上的令牌也被我收在了隐秘的地方，先前饭庄掌柜能够以我的令牌识别我的身份，想来定还有人能够知道我是谁，若是被他们兄弟知晓，那我就势必要回去，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每当夜晚，我都会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繁星点点，亦或者是一轮明月，心中酸涩得很，却是无从排揎。
“小姐，夜深了，喝完参汤就早些休息吧，这几日事多，小姐只怕是累的慌，若是再不好好休息，只怕会没有精力去应付那些繁琐的事情了。”
说话的是月初，是王姐派给我的丫鬟，很是贴心的丫头，我点了点头，喝完参汤之后，也就躺下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