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张梁刚从官府大堂跑出去,外面便传来一阵幽幽的脚步声。
脚步声稳健豪迈,踩在地上沉声有力,即使张宝不精通于武艺,他也能够分辨来人乃是常年习武之人。
放弃站起的念头,张宝继续端坐于原位,抬头望去,来人丝毫不陌生,正是麾下大将严政。
当初张梁力抗巨石虽然费尽了所有力气甚至导致肌腱撕裂,但这些都是可以挽救的伤,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张梁早已活蹦乱跳。但严政的情况与张梁大相径庭,严政在暴雷将马车轰得粉碎时下意识地以左手护在身前,这样确实保全了他的性命,却导致飞来的粉碎木屑刺满了左手,血肉模糊……
那时高升惨死,张梁昏迷,情况极为混乱,严政忍着左手传来的剧痛苦苦地率领全线溃败的黄巾军匆匆后撤,经过一场死战严政才几经艰苦与千余残军回到黄巾大寨。
可惜因为严政左手伤势实在太重,加上因为战争的延误导致错过了最好的抢救时机,严政左手已经坏死……
坏死的组织继续会继续病变,为了保住性命,严政不得不丢车保帅!
紧咬牙关,就在那雷雨磅礴之际,他亲自挥刀将坏死的左臂斩下……
人非壁虎,壁虎断尾还能再生,可人的手臂断了,只能等到下辈子才会重生出来……
自从损了一臂,严政于马上挥刀甚至连两名黄巾骑卒都难以对付。严政深知,他已经失去作为武将的能力,他的武将之路,恐怕已经结束……
“人公将军为何往外跑去?他不是应该留在府内好好休养吗?”严政迈步而入,左手手袖轻飘飘的迎风而动。除了手臂折损,其他方面他并没有太多损伤。
“是我吩咐他去准备酒水的。三弟伤势已经好转,我正欲与他小喝几杯,叙叙兄弟之情呢。”张宝随意一笑,严政是跟随张宝多时的亲信将领了,说话也不拘束。
“哈哈,地公将军好有雅兴啊,我这番前来是不是打扰了两位将军共叙兄弟之乐?”严政停下脚步哈哈笑道。
“说什么呢,我和你也算是老兄弟了,来吧,坐下聊聊天。”张宝挑了严政一眼,挂起笑意指指身边的座位。
自从严政折损一臂,严政便成了张宝的幕僚,因为严政带伤在身平日是不参与军议的,只是军议之后再独自过来向张宝汇报一下最近军中情况。
严政也没有推脱,跨步来到张宝身边坐下。
“这两天军中如何?有什么特殊事件吗?”张宝捧起方才婢女奉上的热茶,轻泯一口。
“还是老样子,因为高升的死,士气至今未能好转,昨晚又有十来个逃兵,可外面全是团团包围的官军有可能逃得了吗?刚逃出荣阳没多久便被官军发现,直接放箭射杀了……”说着严政说话语气逐渐低沉下来。
“直接便放箭啊……看来那皇甫嵩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名黄巾的了。”张宝身子轻轻依靠着椅背。
“呵呵,我等已是无路可逃,官军自然不会再对我等留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官军必然精通。”严政嘴角挂起一丝为难的苦笑,被逼到尽头的感觉那是老实不好受呢。
“唉……”张宝轻声叹息,转头望着严政,问道:“如今荣阳城内粮食还剩余多少?”
“十天……恐怕也勉强得很吧……”严政缓缓起身,来到张宝身旁,单手拿起一份竹简,那是城中官吏送来的关于城中粮草点算报告,官吏们将城中粮食夸大为剩余一个月的存量,目的是为了安抚黄巾,生怕黄巾因为城中粮食缺乏而恐慌,导致大规模四处抢掠,荣阳城内百姓已经无法承受这种痛苦了。
“仅仅就剩十天的存量吗?呵呵,我的处境真是如履薄冰啊。”张宝无奈苦笑。
“是啊,地公将军你的处境确实很危险了。不知道将军是否听说过那个传闻?”严政就站在张宝身边,细心翻阅着那些堆积如同小山般的竹简。
“传闻?可别又是雷公玄惪啊。”张宝挂起一丝不乐意的笑容。
“不是,雷公玄惪正如将军所言,已经逐渐淡去,只是另外一个传言却在我军中流传开来。”严政淡笑道。
“有意思,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传言。”张宝饶有兴趣的撑着下巴,等待严政详细道来。
“官军放出传言,只要能够取下你地公将军项上人头……便赏千金,封都尉。”严政淡然叹息,将手中竹简轻轻放下,清风拂过,空荡的左袖飘浮而动。
“别傻了,官军之言岂可听信?”张宝不屑一笑,不过想想自己项上人头竟是价值千金,貌似还不错。
“嗯,但我担心有人回信以为真,从而向将军你狠下毒手……”严政默默点头,将那些混乱堆积在一起的竹简分类收拾。
“按照你这么说,恐怕我们军中已经埋伏杀机?”张宝悠悠的品尝着香茶。
“是的。”严政点头。
“那这个任务交给你,去查出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来,我要看到一份详细的名单,还有他们的首级。”张宝闭目喝下一口香茶,语言之间虽然很是平淡,却暗暗流露着寒冷的杀意。
旁边严政将几简散落的竹简整齐地叠放好,淡笑道:“在这之前我想问,如今我等被官军围困,不知将军可有能够打破窘境之策?”
“哈哈,这个当然是有!”张宝朗声一笑。
“可否告知在下?”严政再次从竹简堆里拿起一卷竹简。
张宝此时眼里闪过一丝精锐的光芒,嘴角荡开浓浓笑意:“严政,这事暂时我不会公开。你且安分去做你应做的事情便可。”
“既然如此,那将军打破窘境之策恐怕是无法实行了。”严政嘴尖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狡黠的狐笑。
“哦?为何?”张宝疑问道。
“我严政并不愿意因为折损一臂而结束了武将之路,我更不愿意每天负责收拾竹简公文,更加不愿意躲在暗处去调查内鬼……”
严政那不咸不淡但极度狰狞的语气在大堂内回荡,严政左袖轻轻飘动,他的身体已经来到张宝身后。
“看来我应该叫你一声严都尉……”张宝表情猛然暗了下去,嘴角的笑意也变得额外狰狞。
“其实,你早该叫了。”
严政嘴角咧开一丝邪恶的狞笑。
手中竹简向着上空一丢,竹简内暗藏的一柄短刀哑然出现在严政手中。
“妈的……”
张宝狰狞的嘴角挤出两个字,但尖锐的刀锋向着他咽喉要地刺去……
还是那句话
好快
一切变化来得总是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