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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陆昆吾的绝望

嗡~!!!

正当葛青失神之际,手中“斩仙”忽而嗡鸣之声,将他彻底惊醒。

此时陆昆吾手中长剑,距离他已在半尺左右,那锋芒吞吐的剑罡,直冲眉间而来,让他竟有些睁不开眼。

此时之陆昆吾,双眼中迸射出疯狂光芒,似一朵冰冰冷的火莲,冷血,却又嗜血。

这样一个疯狂而危险的人物,已经将他置于死亡的阴影之中。

但葛青双眼中却依旧毫无半点惊恐,依旧冷漠,依旧平淡。便如同三年多以前,当谷中明傲宣判他死刑的时候,他的眼中便闪烁着这样的光。

他既然不惧死亡,又何须惧怕这一剑?

他只担心明月的安危,因为那翠绿色丝绦,让他心中隐感不安。但他却知道此时绝非走神之时,不然的话,他便只能饮恨明光剑下。

他绝不会让自己承受这一剑,因为这握剑的手,来自陆昆吾。那一个阴狠决绝、似温润却实际冷血的陆昆吾!

所以他选择必须活下去,选择将这恶魔彻底战败。

呼……

葛青睁眼,一口冷气呼出。如箭一般疾射飞驰,如剑一般凌厉决绝。

风起,涟漪生。

冷气化剑,直逼陆昆吾双眼而去。

而葛青自身则忽而加速,向更后方退去,身形如电,难辨踪迹。

这忽而一击,让陆昆吾嗜血双眼蓦然惊色。但他却并未后退,只迅疾将脸侧向一旁,以求避开那道凌厉剑气。与此同时,他手中长剑反而更向前递,脚下速度也愈来愈快。

他只能这样选择,不然的话,便将在下一刻,被葛青甩开。

“嗤…”轻响声中,那道剑气划过他脸颊,带出一丝血痕。

微风轻拂,一缕青丝飘然而落。

就在这一刹那,血痕陡然迸裂开来,鲜血直流,触目惊心。但陆昆吾却似乎丝毫感受不到这痛,他已忘记所有,只剩下手中长剑。以及长剑所对的那人,那曾在他梦魇中出现的人。他必须将他杀死,否则,死的便只能是自己。

亦是在这一刹那,葛青终于将手中长剑挥起,在虚空中划出半圆。清冷的月光映照在黝黑剑身之上,竟忽而反射几缕光泽。

清澈,而又冰凉。

却又葱翠郁郁,无法用言语将之形容。

那是剑罡,是葛青将内力注入长剑所逼出的锋芒。

此时的葛青,亦已将全部内力激发出来,全力以赴,不留半点余地。他要教这胜负立分,他要让这生死立现!他要用手中长剑,将陆昆吾击败,将这歹毒之人性命除去。

“铛!!!”清鸣脆响声中,两柄长剑终于再度交击一处。

似一个最完美的乐符,轻灵,动听。却在下一刻,迸发出绝人恐怖的爆发力,让在场诸人俱都心惊胆寒。

自陆昆吾出剑到现在,虽似漫长,但在观看人的眼中,只不过短若几瞬,还未等他们理清楚思路的时候,两柄剑已然交击一处。人们只看见:陆昆吾出剑,白衣少年退,陆昆吾无限靠近,白衣少年出剑,而后,两柄剑相撞一处。

再而后,漫天剑气纵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逸散而去,切割着一切阻挡它脚步的存在。

木柱折断,切口平滑如镜。

脚下木板轻松破碎,只瞬间便满目疮痍。

所有的白衣长老和家主们,都在疯狂后退,这剑气太锐利,他们没有把握能够挡住。

莫氏家主莫青虹看着依旧交战两人,心中忽而生出一丝平静,他身体依旧被制住,动弹不得半分,只能眼睁睁等待剑气,将从自己身体激射而过。

然而还未等他心生悲伤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身体被人猛然重重一扯,在下一个瞬间竟然已能动弹。

他来不及思考,立即拔腿而起,朝着远处飞奔而去。在能享受生命的时候,谁愿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

只有眼角的余光看得见,出手之人,正是一身黑衣的朱磬郢,他无法将之看透,便如他不知在今夜的博弈之中,他不知道,这个朱氏家主到底站于何方。

高台之上,剑谷百姓们虽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何事,但他们却并不愚笨,当看见高台上所有人在后退的时候,他们便立即向后方撤退。只是显得有些混乱,有些嘈杂。

但所有这些声音汇聚一处,却依然掩盖不住那一声巨响。

轰!!!

惊天巨响声中,高台倾塌,烟尘四散,使人看不清那交战两人的模样,但清澈而连绵不绝的“铛铛铛”金铁交击之音,依然连绵不绝传入耳中,预示着他们依然在战,依然未曾分出胜负。

这剑气虽然十分厉害,所幸众人躲避及时,长老们只有几人略有微恙,无伤大局。但底下的百姓虽未遭受剑气四射之苦,但在混乱的后退之中,却因为相互推攘而导致近百人身受不同重伤。

高台原址所在之处,烟尘依旧未曾散去,那两人一战依然不曾结束。

忽然,一切声音停歇,世界重归寂静。

正在众人试图猜测结果的时候,一个身影陡然自废墟中激射而起,一边向上飘逸,一边疯狂大笑。虽距离遥远,但众人依旧能够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陆家家主陆昆吾,这一战难道是他胜了么?那么,那个白袍少年呢呢?已被战败,或者死去?

“葛青,你永远杀不死我的!”陆昆吾向东方疾驰而去,狼狈,而又仓皇。他本有另外一个计划,却只能在今夜提前实施,所以他必须逃,只有保证生命的存在,才能保证那计划亦或是阴谋的实施可能。

“嘭!”一声巨响,一个白色身影握剑扶摇直上,朝着陆昆吾的方向追去,正是那个白袍少年,冷冽,锋芒毕露。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终于将胜负分清。

陆昆吾败了,所以他在逃跑,但或许他并没有败,因为他并未死去,因为这一战还在继续。

但两人速度终究太快,这夜色又太朦胧,不过几个呼吸的时候,就没人再能够将他们身形看清,甚至听不见一点点动静。

陆昆吾在逃,手持半截明光长剑,足点夜色笼罩下的大地,向东方疾驰而去。那里是他生存的希望,那里是他阴谋还未来得及开展的地方。

葛青在他身后狂追不舍,愈来愈近。

似两束婉约轻风,温柔拂过春天原野的脸颊;又似两只巨龙,狂野的向同一个方向奔驰,让人无法将轨迹捉摸。

剑谷东方,大峡谷之外,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是一队队手执长戈、身着重甲的士卒,他们列队而立,浑然不为夜的降临而丝毫松懈半分。

谁也不知他们从何处而来,谁也不知他们如何寻找到这剑谷的入口!

这是和夜色一样沉重而神秘的军队,嗜血,冷漠。

他们似乎在等待一个命令,或者仅仅在等待一个信号。

死神的镰刀将在夜色中展现锋芒,但却不知谁的生命,将要被收割放倒?

但在此时,这里却是陆昆吾生存的希望,他若希图活下去,便必须在葛青追上之前,来到这里。

这是他花费三年时间布置而成的阴谋,只可惜,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但他并不承认自己已经失败,因为他还未死去,而活着的他,便就有转败为胜的希望。

这里的布置是他的王牌,足以获得最后的胜利。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先保证自己的生命,保证不被葛青一剑刺死。

“陆昆吾,你有种就站住,我们堂堂正正决出胜负!”他听见葛青在他身后怒喝,但他却浑不在意,只将全身内力灌注手足之间,迈足狂奔。

堂堂一战?傻子才会再回头与他再战。

陆昆吾的嘴角处泛起一丝微笑,因为他看到了他的希望,此时正在夜色笼罩的原野中,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将借助他们的力量一统剑谷,而后将剑谷带到从未曾有过的辉煌!

那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此时就在他的眼前,等待着他将它实现。

但在下一刻,他的脸色骤变,因为他感觉到身后忽然没有了声音,四周也一切寂静无声。

葛青呢?葛青在哪里!!

陆昆吾下意识抬头向天上看去,却只捕捉到一抹白影,而后那白影已然站在他的身前。那是一个人,身着白衣,手持长剑。

那是葛青,以及他手中的黝黑剑棍。

陆昆吾低头,他向胸前看去,因为那里隐隐感觉到一抹疼痛,仿佛蚊蝇叮咬一般,酥麻,难忍。

那里有一柄剑,还有无尽鲜血,殷红,滚烫。

在胜利到来的最后一刻,他终于还是败了!生命在飞速离他而去,而胜利也将不再照临到他身上。

“你……”他瞪着葛青,却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神涣散,死不瞑目。

那眼神之中只有两个字:绝望。

无穷无尽的绝望,如苍穹一般深邃的绝望。

因为梦魇终于成为现实,他已死在黑夜之中,死在葛青剑下。

“啪!”葛青将手中“斩仙”收回,任由陆昆吾软软倒在地上,而后拄着长剑不住喘息。他的脸色苍白,因为他亦看见了那连绵军队,所以他将全身内力俱都激发而出,只求一剑将陆昆吾毙命。

他做到了,但此时却要面对更为危险的局面,在他面前,是数万铁血军队,正踏步而来。

依然无声,恍若幽灵。

他们努力不制造任何一点声音,以防将剑谷百姓打扰而做出应对策略。

所以他们必须要将葛青擒住,或者杀死,不然的话这夜袭计划,必将失败。

一匹马在数百士卒的簇拥下踏蹄而来,马上坐着个身穿身穿长袍、手持羽扇的老者,此时正眯眼看着葛青。

“风胡子,你终于又回来了!”老者还未开口,葛青却已然将他认出,聪慧如他,立即便推测出这其中关联。

他忽然感觉自己很笨,因为在三年之前的那个密室里,陆昆吾便已然隐约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只是胜太康未懂,而他却并未注意。

三年之后,陆昆吾计划终于实施,灰胡子老头儿再度来到剑谷。

这一次他不在形单影只,他的身后是千军万马。

他不为求剑而来。

只为夺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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