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欧式建筑的卧室卫生间里,麦霓儿头发蓬茸,身穿真丝睡衣,她笑得前仰后俯,笑得歪倒了身子,笑得拿手使劲地敲着琉璃洗手池。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马路上,一辆货车撞了两个人,她,还有那个被她害得结不了婚的新娘。那时候浑身痛得几近麻木,她深刻地尝到了濒临死亡的滋味,由不得自己,灵魂慢慢地变轻,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浮在半空中。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火红色的头发披在僵硬的身子上,整个人躺在了血泊里,一动不动,像支染血的玫瑰,又像一只死掉的火鸡。那时候一度认为自己死定了,可是现在……
她站好身子,望向前方。巨大的半身镜反射出自己的模样,头发浓密,像涓涓流淌的溪水,肌肤美得像是粉色的樱花,优柔冰凉的线条勾勒出她的鼻梁,嘴唇,下巴,几近完美的脸,有着希腊女神般的妩媚和庄严。
“呵呵!”
她笑得更厉害了,“真没想到!”食指指向镜子里的自己,恍如做梦一般,“倒霉的新娘子,我居然借着你的身子重生了,我火鸡太幸运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真亏了平时没做过什么好事!麦霓儿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镜子……望着她……望着她自己,她又笑了,“做梦都没想到会变得这么漂亮,太美了,美死了!”
她手舞足蹈,像只快乐的火鸡,向上一蹦老高……
“空空!”
磨砂玻璃门被敲门了。
“小雪!快开门!我是妈妈!”
麦霓儿心里一惊,身子此时刚好下落,脚尖却在光亮的地面上一滑,“啊呀!”身子倾倒,“噗!”地一声重重地摔到在地上。全身立时像是散了架似的,疼痛欲裂,眼里也泪哗哗的!
这动静传到了外面,很快“匡!”地一声巨响,玻璃门被强行打开。
“小雪,你怎么摔到地上去了?”一个中年女士冲了进来,后面几个女佣也跟着走进来。脚步声重重叠叠,震得麦霓儿心下慌乱,没来得及抬头看,就撑着酸痛的身子,连滚带爬地缩到抽水马桶边。
“夫人,您别太激动,你这样会吓到小姐的!”
“是啊,夫人,小姐醒了以后,就变得很反常,一个人钻到卫生间里笑了半个多小时呢!”
“说不定是上次车祸把脑子给撞伤了,小姐醒来的时候,都不记得我们三个了!”
听到说话的声音,麦霓儿从马桶边探出个脑袋来,样子装得像只可怜的小狗。果然,她看到了三个穿着黑色套裙的年轻女佣站在门边,她刚醒的时候,就是她们三个守在她身边。
此时她们三个正在劝着一个中年女士,这个女士身穿白色职业装,长着一张小巧的鹅蛋脸,标准的古典美女的脸型,虽入中年,但风韵犹在。可当麦霓儿对上这位女士的眼神时,她心里着实软了一下。那眼神透着棕色的柔光,对视着它,就像被一束母性的光芒所笼罩着。
这让麦霓儿想起了她刚刚有人敲门说,她是她的妈妈。
“咦?看小姐的样子,好像还记得夫人耶!”
“真的耶!”
“可能是母女连心吧!”
女佣的声音打断了麦霓儿的思绪,靠!还母女连心,连也连不到我啊!
“小雪!”那个中年女士忽然叫她,声音轻轻地,身子也轻轻地蹲在了麦霓儿的对面,刚好与麦霓儿隔着马桶相望。
“还记得妈妈吗?”女士眼里尽是心疼。
矮油!表这样看着人家!我根本都不认识你啊,大妈!麦霓儿心里直嘀咕,面色为难,眸光也闪烁不定,这帮子人乱认女儿,现在怎么办呢?她低头看向自己现在的身子,不禁疑惑,呀啊!她难不成是这个倒霉新娘的老母?
如果是,那要不要告诉她实情呢?我根本不是什么小雪,不是她女儿,我是四处捣蛋的火鸡,可是……如果告诉她,让她知道那天,就是我害她女儿结不了婚,还出了车祸,那她肯定会……
女士的一只手伸了过来,白皙而温暖,如羽毛般摩挲着她脸上的皮肤,暖暖的温度一直传递到心里,麦霓儿的心小小地颤动了一下。她又望了望对面这个中年女士,美丽而慈祥,像圣母一样。
其实她很想告诉大妈实情,可是大妈于她温柔以对,让她这邪恶的火鸡也想善良一回。于是,为了不让大妈伤心,更为了自己的安全,麦霓儿决定暂时不说!
“妈!”
她别扭地吐出一个音节。
“啊!我就说小姐记得夫人吧!”
“哈哈,太好了!”
三个女佣又开始叽叽咕咕,咕咕叽叽。而麦霓儿却发现对面的这位大妈在笑,笑着流泪,好像在为她刚刚的一声“妈”而感到心满意足。霓儿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把她温柔美丽的形象映入了心里。小雪的妈妈,曹悠悠,又哭又笑,却端雅大方。
“妈,你别哭啊!你再哭,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也……!”
麦霓儿很孝顺地帮悠妈妈擦眼泪,同时自己也表情悲惨,凝紧眉毛,使劲地挤眼泪,“我也要哭了!”
“好,妈妈不哭!”
曹悠悠点点头,努力吸气,不再哭了。也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她没有注意到女儿的不同,而旁边的三个年轻的女佣把小姐的一举一动全都尽收眼底,她们只觉得,天哪!太不可思议了吧,失忆的小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会哭会笑,一点也没有冷冰冰的感觉耶!好有人性哦!
她们上前把麦霓儿和曹悠悠扶起来,“夫人,这些天小姐一直都在输液,身子一定很虚,我们下去给小姐准备些好吃的!”
“不,不,我要亲自准备,一会儿明浩还要过来呢!”
她们很高兴地谈论着,麦霓儿插不上话,沉默地站在一边。但是她安静的外表下,有把激烈的火苗在静静燃烧。因为在她们的交谈里,她很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字眼,“小姐”“小姐”“小姐”。
啊哈,想她一个满口谎话,坏事做绝的女混混,何时被人这么尊敬地称呼为“小姐”,还是千金的,嘎嘎!
一会儿,曹悠悠带着三个女佣下楼准备午餐了,临走时还嘱咐麦霓儿快点换件衣服,她乖乖地点头,一副唯命是从,楚楚可怜的样子。而等她们关上了门出去,她的嘴角随即勾起阴险的笑意。
她刚醒来的时候,只顾着照镜子还没有发现,原来……
转身,后面是偌大偌大的公主卧室,灿烂的阳光映得房间里暖洋洋的;抬头,上面是华丽的水晶灯饰,光滑平整的天花板把灯饰衬得华贵而晶莹。低头,下面铺着花纹繁复的羊毛地毯,柔软温暖的材质让人像是走在云端一般。
原来这家人这么有钱啊!
满室都散发着上流社会的奢华气息,压抑许久的麦霓儿,眼里透出激动的泪花,“我的妈呀!我真要幸福死了!”像是被惊喜撞了一下腰,她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的羊毛毯上,摔得很疼,却开心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惊喜连连!做梦都没想到能住在这么好的地方!”麦霓儿快哭了,趴在地毯上,颤抖地抚摸着身下的地毯,高档货就是高档货啊!真他妈的,这家人这么有钱,让我怎么舍得离开!这让我怎么舍得说出真相,这真折磨我呀啊~~~
心里的火苗已经燃烧成一片大火,席卷全身,她兴奋地在地上滚圈圈,晕了,真要晕了,从来没感觉自己竟然如此幸运……
忽然,房门敞开一条缝隙,有微风吹进来。
趴在地上的麦霓儿感觉到了凉意,一颗火热的心也有些凉了,因为她隐约觉得有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那扇门望进来。她屏住气息,缓缓地扭过头,看向门的方向。
门,轻轻地打开,那条缝隙渐渐变大,一抹如晨雾般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麦霓儿的视线里。他身形修长而笔直,如王子一样矜持冰冷地站在门边。在室内明亮的光线中,他那头短发显得浓密黑亮,有几缕细细的刘海轻盈地垂落在额前,衬得那双眼睛如寒潭一般幽静深远,让人不敢靠近与直视。
轰——地一声,麦霓儿全身的血液全都涌向头顶,是他?
“听说你失忆了?”
他踏上了羊毛地毯,迈着轻慢的步伐走向她,眼睛始终俯视着她,声音淡淡的,好像里面没有感情。可随着他的步伐,一种无形的气压也随之压迫者麦霓儿,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紧张,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是害怕。因为他的出现,让她想起了出车祸的那个下午。
天空很蓝很蓝,像一片光滑而透明的绸缎,她跟三哥还有几个哥们姐儿妹买了三大桶红色油漆。在通往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过道上,他们拦住了一辆黑色豪华婚车,车子装饰得很精致,上面飘着彩带和气球,在前面黑色的车盖上还用玫瑰镶成了一个心形。
可是她们却把血一般殷虹的油漆泼在了婚车上,里面的新娘,伴娘,还有司机全都惊叫出声。后来紧跟着那辆婚车的两辆轿车也停了下来,当时就是这个男人先冲出了车子,后面跟着几个身形魁梧的保镖。
他,目光冷冽如刀,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绷紧的身子,攥紧的拳头,全都他透出无法隐忍的怒意。好似那油漆泼的不是婚车,而是他的自尊。麦霓儿大概永远也忘不了那副画面,在第一时间里,他没有去救新娘,而是向着自己走过来,气势汹汹,十分可怕……
“哐当当!”
一脚踹翻了空空的油漆桶,他像盛怒的帝王一般,指着她大喊,“把这个女人给我丢出去!!!”
……
此刻,温暖的公主卧房里,男子浅蓝色的格子拖鞋在麦霓儿眼前站定,她愣愣地收回心神,心里还在“噗噗”直跳,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去面对他。先不说她先做了亏心事,就说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强势与优越感,就足够让人窒息。
她慌乱地敛下眸,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还趴在地上,该死的,视线就与他脚上的拖鞋平齐,她凝眉,在感觉自己如蝼蚁般卑微的时候,这个男人突然优雅地蹲下了身子。
“看来你也不记得我了?”
他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他说,“我叫孔明浩,二十三岁,是你的未婚夫!”
望着她,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记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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