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悠悠说会让甄云天尽快地给麦霓儿再补办一张卡。
这样,麦霓儿的心理才稍稍缓解了淌血的心痛,她跟着曹悠悠一起去见孔明浩的母亲。坐在车上的时候,曹悠悠说,她的哥哥叫甄少帅,23岁,爱笑,爱搞怪,爱美女,爱花钱,尤其是热爱一切稀奇古怪的东西。
其实不用她说,麦霓儿也就该猜到了,她隔壁的那间房间,装修得跟个魔窟似得,想想都应该知道这个家里还有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到了!”司机说道,他下车为曹悠悠和麦霓儿拉开了车门。
“好了小雪,别在意了,哥哥没什么坏心就是调皮了一些。你可要打起精神来,今天要见你丽妈妈,千万不要失礼了!”曹悠悠笑着叮嘱道。
“知道了,妈妈!”麦霓儿回答,下了车,便跟在曹悠悠的身后。可放眼望去,不由震撼了一把。虽然已经在甄家住了一段时间,而且还见过孔明浩的山庄,可是眼前的这座城堡式的建筑,仍然让她叹为观止。
走进去的时候,里面金碧辉煌,视野辽阔,经典罗马柱一道一道的,好像迷宫一样。女佣和男佣都穿着黑色的制服,显得斯文有理,管家亲自为她们带路。
麦霓儿有种走进皇宫的错觉,天哪!自己丢掉的那点钱算什么呀啊!这里分明到处都是金砖嘛!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思洁硬是想巴上孔明浩了,换了自己,也绝对不会放任这么有钱的男朋友溜掉!如果能跟孔明浩一起住在这里,那简直就是现实中的国王和王后!
最终在一间白色的花房前面,麦霓儿见到了那位丽妈妈。原来她会跟孔明浩一样十分严肃,可是真正见到她的时候,麦霓儿感觉到了一种凄美的悲伤。
那是花房前面的一株樱花树,粉色的花枝上飘落下一片又一片花瓣,像一场细细密密的小雪。她坐在轮椅上,仰着头,安静地望着这棵大树。她的脸庞是种病态的苍白,但嘴角有淡然的微笑。
“丽琴!”曹悠悠叫了她一声。
陈丽琴没有动,但是麦霓儿觉得她明显已经听见了,只是过了几秒,陈丽琴才从樱花树上移开视线,笑容淡淡,“小雪越来越漂亮了!”
太过专注地观察她,麦霓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丽妈妈也很漂亮啊!”
“今天陪我一起吃午饭吧!”
“好!”麦霓儿点点头,望着陈丽琴,心里总有份说不上来的沉重感。
吃饭的时候,曹悠悠一边用餐,一边很热络地跟陈丽琴说笑。麦霓儿小心而优雅地用餐,尽量不让自己的刀叉和餐盘碰撞出声音。偶尔陈丽琴问她的身体状况的时候,麦霓儿会跟她说一些话。
麦霓儿其实不太愿意跟她说话,因为她不论是吃饭,讲话,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就是嘴角的那抹浅笑。笑得很淡,很轻,好像凋落的花瓣,明明是美丽亲和的,但有着明显的距离感,而那距离也许就是一层死亡的阴影。
吃完饭,麦霓儿在曹悠悠的吩咐下,推着陈丽琴在花园里散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管家拿着手机走过来,说是少爷从国外打来了电话。麦霓儿听到明浩的名字,心里还欣喜了一番,可是陈丽琴却对管家摇了摇头,管家只得对那边的孔明浩说夫人身体不舒服,然后就挂断了。
“跟我在一起很无聊吧!”陈丽琴自嘲地勾起唇角。
麦霓儿的手从轮椅上垂了下来,她冷冷地说:“对,很无聊!”
她见过很多快死的人,临死前对亲人发火,摔东西,咒骂,好像是在宣泄他们心中的恐惧和茫然,其实更多的是不想让那些亲人看到自己走后,伤心难过。陈丽琴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过多的优雅和素养,让她做不出那种暴戾的事情,但是却把所有在意的东西,在意的事情,在意的人全都隔阂在她的世界之外,好像她是悲剧的主角。
“如果不是因为明浩,我早就走了,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呆在一起!”麦霓儿绕过轮椅,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
陈丽琴笑容僵硬,片刻,她说:“委屈你了!”
“呵……!”麦霓儿一口气憋在心里,无奈得都想笑了,她说得这么过分,丽妈妈还能保持一贯的优雅从容,“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快死了!”
陈丽琴的嘴唇一瞬间褪去了血色,她的眸光空洞地望向麦霓儿,应该觉得自己听错了,曾经那么礼貌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麦霓儿冷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告诉她,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和不礼貌。
“因为你觉得快死了,所以每天只等着死亡到来的那一天,周围的事情,周围的人都影响不了你。也许你会想念你的亲人,可是如果可以选择,你宁愿一个人寂寞地死去。看到亲人为你劳累,为你伤心,为你担惊受怕,你觉得自己的存对他们来说是个累赘,是个负担,所以更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坐在轮椅上,陈丽琴的背脊微弯,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而悲哀。
旁边,麦霓儿双手摊开,悠闲地靠在长椅上,仰头望着蓝天。
“如果我是你,我就努力地活下去,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因为当生命真正结束在一刹那的时候,很多人,很多事也全都消失了,后悔都来不及!”望着湛蓝的天空,麦霓儿眼睛涩涩的,她想起了鸡爸,想起了那些流着汗,在鸡店里干活的日子,还想到了跟三哥他们,她深吸了一口气,喉口哽咽了一下,“死亡很恐怖,因为恐怖,生命才变得更加美好!既然现在还活着,就好好珍惜吧!享受别人的关心,别人的照顾,也尽自己的能力去关心身边的人,不是很好吗?”
陈丽琴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眼里有湿润的笑意:“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对!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刚才我妈在,我不方便讲!”麦霓儿实话实说,继续说教,继续开导,“你干嘛不接明浩的电话,他肯定是想关心你的,你现在明明就是没事,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呢?他出国了,你不想他吗?你是不是从小就对他这样,我看他个性这么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得对他好一点!”
“你是说我对他不好?”陈丽琴仍然在笑,看着前方的某个地方,她的眼神里闪烁起一抹有趣的光芒。
“对!你就是对明浩不好!”
陈丽琴沉默了,疲惫地靠在了轮椅上,好像无比受伤的样子,却突兀地冒出一句话:“你妈来了!”
麦霓儿一惊,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曹悠悠阴着脸,气愤地往这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