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旁的包子铺中，一个小孩正将手中的铜钱往捏面的木案上放去，却一不小心，滚落在地，小孩弯腰去见，余光瞥见一抹白影。
街上，白光忽现，一柄雪亮的尖刀自后刺向山石。
小孩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山石脚尖点地，向后一弹，握住刀柄的右手一抖，黑光划出，迎向白光。
黑白两种光一相遇。
“蓬”的一下，爆出一朵血花，一只握着尖刀的手，掉落在了地上。
小孩捂住嘴巴的手往上移动，捂住了眼睛。
断了手腕的偷袭者脸色惨白，左手紧握自己的右腕，咬牙后退，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剩余的两名刺客挟住那名受伤的刺客，转身遁入人群。
这场刺杀来得非常突然，结束得也非常突然。
突然到街上的行人都未发觉。
山石收刀入鞘，一脚踏在那只掉落在雪地中的断手上，向前走去。
走出了三丈距离，这才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呼声。
初春的寒风将街旁屋顶上的浮雪吹下，缓缓飘落。
山石忽然转身，走近一条小巷。
小巷狭窄幽深。
因为不见阳光，这处的地面上的雪变成了冻雪，坚硬并且很滑。
“咯吱咯吱”的碎雪声渐渐清晰，显示山石正一步步远离繁华的大街。
小巷的尽头没有路，只有一面灰白的砖墙。
灰白砖墙前面站着一名穿着黑衣的男子。
这名男子很高，他的发髻更高，他背负着双手背对着山石。
“你来了？”这名男子开口说道。
山石皱了皱眉，手放在刀柄上，开口说道：“你是谁？”
那男子转过身来，看着山石说道：“我是帮助你的人。”说话间，他脸上一条长长的伤疤被牵动，一抖一抖，就像一条正在爬行的蚯蚓一般。
山石并没有被他脸上的那条奇特的伤疤所吸引，他的眼神落在这名男子的眼睛上。
这样的眼睛，山石曾见过，那是山中的狼。
“我帮助你，是因为你帮了我。”疤面冷男说道。
山石说道：“我没有帮助过你，我也不想你帮我。”
说罢，他转身就欲离开。
“竹叶青是你杀的。”
这句话让山石已经抬起的脚步又放下。
这件事，只有阴凤仙和胡蝶还有王元方知道，这三人绝不可能出卖自己，那么这个疤面男...
山石转身握住刀柄，脚下发力，冻雪被踏得向后飞溅，横掠欺进的同时，弯刀出鞘，化作一道黑光斩向疤面男的脖颈。
疤面男瞳孔微缩，身子一闪，竟然直接在山石的眼前消失。
山石此刻已经冲到了灰墙跟前，他一脚向灰墙踹去。
“腾”的一声，灰墙微微摇晃，山石则借助这股劲道翻身向上，刀光往上移去，砍向灰墙之上。
那疤面男站在灰墙之上，眉头微皱，身形一晃，再次消失。
山石腾落在地面上，落地的劲气将身周的白雪荡开一圈，小巷中雪起。
刚刚落地，山石便觉得眼前一花，知道那疤面男终于出手，心中一紧。
自己方才全力出击，连续两刀竟然连对方的衣角也没斩下一片。
虽然那两刀并没有用上断水一刀和追风斩沙的招式，但胜在一个快字，怎料到这疤面男却更快？
根本看不清人影，只感觉一道劲气袭向自己，山石移刀格挡。
“叮！”的一声。
一柄细小的飞刀击中山石的刀面，往地上掉落。
山石身上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这柄飞刀很快，差点便洞穿自己的咽喉。
之所以能够挡住，运气占了大部分的比重。
“不错，再接我一刀！”
疤面男的声音竟然在后面响起。
山石在听到他声音的同时便向前卧倒，有就地一滚，余光瞥见一抹刀影，巨骇之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右脚竟然在地上踏出一个奇步，带得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幅度向左飘去。
弯刀再出，显然已经慢了一拍。
眼看着仍然无法完全避开这一抹刀光，异象忽生，山石击出的弯刀竟然不取最短的直线，而微微一绕。
画圆。
走了曲线的弯刀速度骤然加快，竟然在不可能之间赶上了那柄飞刀。
“叮”！的一声脆响。
这一次，竟然是山石的刀斩在了飞刀身上。
飞刀的材质一般，被巨大的刀势击得变形，撞在墙壁上，弹落到了地上。
“啪啪”鼓掌声响起。
山石收起刀势，站定不动，冷眼看着正在鼓掌的疤面男。
“我现在终于确认，你果然有着能够杀死竹叶青的实力。”
疤面男说道。
山石开口说道：“请继续。”
疤面男一愣，说道：“你很有趣，你也许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能连续躲开我两柄飞刀的人并不多。”
“而在一个月之前，知道我存在的人，这个世界上不会超过五个。”
山石仍然不说话。
疤面男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整个离都的地下世界，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杀死了竹叶青，所以我要感谢你，然后帮助你。”
“再然后呢？”山石问道。
“杀死你。”疤面男直接说道：“因为你让我感到了威胁。”
“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山石说道。
疤面男笑了一笑，脸上的伤疤更加扭曲，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说道：“刚才你为什么突然出手？”
“当然是为了杀死你。”山石说道。
“可是你没能够。”疤面男说道。
一阵寒风吹来，山石皱眉说道：“你的废话很多。”
疤面男一摊双手，说道：“你能想象一个不为人所知，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一个月也不会说上三句话，只能在黑暗之中求生的人忽然拥有了一切的感受吗？”
“你有了朋友？还是找到了亲人？”山石问道。
“都不是。”疤面男说道：“我知道我说话可能不太正常，但是慢慢我会变好的，因为我以前没说过什么话。”
“我是青蛇帮最出色的杀手，在真个离都的杀手界排名前十，若不是你杀了竹叶青，我仍然只能是一把刀，一把杀人的飞刀，不能拥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和归宿。”
“你杀了竹叶青，青蛇帮群龙无首，然后我从阴暗中走出，杀了那些反对我的人，然后青蛇帮和整个离都的地下世界统统都是我的了。”
“我有实力，有能力在离都做任何事，包括帮助你和杀了你...你别走啊...”疤面男追在山石的身后。
山石已经快走出巷口，这个话唠的家伙真的曾经是一名杀手？山石摇了摇头，走出巷子。
出手，是为了杀他，杀不了，那便不杀。
今天注定不会是太平的一天，因为山石刚刚踏出巷口，便又被人拦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