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的一座较为高大的山峰之上,有着一间庙宇一般的建筑。这个地方叫做宗堂。各家都有这么一间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这也是东龙一族的传统。
而此刻在张家的这座宗堂里,却是热闹非凡。老爷子的孙子回来了这个消息也是已经传开,别家的几位老爷子也是都在,比较大家也都对这事挺上心的。要是真的是老爷子的孙子回来了,到时候这掌旗之位还落在张家倒也无妨,可是还是得看张家这独苗究竟本领如何。
“哥!”张一木刚刚跑到宗堂门口,另一个略显矮小的身影就跳了出来,来人眉清目秀,除了个头有点低,整个人还是非常帅气的。
“嗯?”张一木停下脚步看了看跳出来的那个比自己年纪略小的少年:“一葛,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张一木的弟弟,张一葛。俩人皆是分家出身,自家爷爷本来跟老爷子是一个辈分的只可惜死得早,父亲在家里也着实没有太大的话语权。不过一木这少门主的身份虽然在别家看来略低一筹,但在张家的地位是没人敢不承认的。不过如今看来,这少门主的位置是要移位了。
“家里好多人都收到风声赶来了。”张一葛说道:“父亲也在里面,父亲让我告诉你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最好还是别进去了。”
“放心吧。”张一木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哥没事,哥没想抢这个位置。如果真是咱堂兄回来了,少门主的位置理应是他的。”话虽如此,一木的心理却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憋屈。毕竟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么什么都没了吗?
俩人相伴进了宗堂,一进宗堂,里面密密麻麻的张家高层就齐刷刷的投来了异样的目光,那目光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此时在宗堂院墙内一圈的走廊上站满了人,除了各家老爷子和张强在院子正中以外,没有人敢跨进院子一步。
一木进了宗堂才知道父亲为何会担心,父亲担心的并不是自己接受不了自己的少门主保不住了这个事情,而是这些张家人的目光。自从张一木被立为少门主之后,家里人虽然没有特别的趾高气扬,但是也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丝得意。然而其他人对待张一木一家的态度也自然而然的不同了。
一木的父亲,怕的是一木接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啊。哎,张一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尽量不去看那些人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父亲。
“一木呀~”以为站在前排的张家长辈对着一木喊道,这位长辈一直对待族中晚辈都十分和蔼,所以很得晚辈们喜欢。“来,到这来。”那名张家的长辈对着一木招手道。
“伯伯,我父亲呢?”一木和一葛走了过去问道。
“一木呀,你爹被老祖叫去帮忙了。”说着用手扶着两个孩子的肩膀把两个孩子让道自己身前,这个位置可以毫无阻拦的看见宗堂大院内的一切。
“一木呀。”这位张家的长辈扶着一木的肩膀说道:“有些事你心里不要太在意,这位置本来就该是老祖亲孙子的,在你没坐上门主之位前从来就都不是你的,既然不是你的,也就没有失去这一说法。又何苦心里有个坎呢?”老人的手不断在一木的肩膀上抚摸着,似乎想要让一木的心情平稳下来。
事实上刚才进门时被那样的目光看着,一木的心绪的确变得十分糟糕起来。不过在这位长辈的一番开导之下,也是又平静了下来。老人说的对,本来就不曾是他的,既然都没得到过,自然也没有失去这一说。自己也就没有必要患得患失了。
“伯伯,谢谢你的开导。一木明白这些道理,放心吧。”一木扭头看了看这位和蔼的长辈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
“哎~”老人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已经把头转过去看着中央的一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和感慨。拍了拍一木的肩膀说道:“孩子,也苦了你了啊。”
一木的眼眶几乎瞬间湿润,但是他忍住了。绝不能让人看见他软弱的一面,这是自从他即位少门主以来给自己立下的规矩,这么多年来,这规矩也从来没有破过。
这时候,一位穿着棕紫色长袍,身上挂着半臂甲和护心胸甲的男人从庙宇中走了出来,还带着几个仆人模样的人,分别抬着一方长桌和一盆清水,而那男人的手上拿着三株高大的炮香,这是东龙一族祭祀所用香料的一种,香料多制成圆柱形,有粗有细,粗而大者称之为炮香,代表着最虔诚的祈祷。
“老祖,准备好了。”那男人吩咐众人在老爷子和张强身边摆好桌子和装着清水的瓷盆,瓷盆赫然是宋代汝窑的冰裂孤品,在东龙当年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古董和奢侈品。
一木看着那男人,心中也是有了一丝明悟,在这种时候老祖并没有忘了自己,那男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这是老祖在向大家宣布,及时自己的孙子回来了,这些年张一木家里对家族的贡献他也没忘,他们在族中的地位,已然不同。
“嗯。”老祖点了点头,眼镜却是终于离开了张强,这一半天老祖一句话没说,就是盯着张强不停的看,搞得张强都不好意思了。
“孩子啊。”老祖刚一扭头又马上扭了过来:“你先等一会,爷爷给老祖宗上个香。”
“嗯。”张强蒙蒙的点了点头,其实到现在他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张家老祖这才转过身去,结果一木父亲递来的三柱炮香,伸手一挥,赤红色的火焰便在老人的手上燃起,带起周围的一阵惊呼。
“老祖果然不同凡响,这是太阳真火吧!”这样的议论声在周围不绝于耳。太阳真火凝练出体外真火,是先天之后才能达到的境界。
而张强看到这赤红色的火焰也是一阵吃惊,那悦动的火苗给自己非常危险的感觉,只见张家老祖把手在三株炮香之上一抹,三炷香瞬间燃起阵阵白烟,醉人的上等檀香味也是散发出来,让一旁的张强感到心旷神怡。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张啸阳,教子无方,离家数年未归,大难又临,自此查无音讯。今!承蒙列祖列宗保佑,佑我独孙张强寻至家门,被我认出。今我二人滴血认亲,认祖归宗,忘列祖列宗保佑,念老朽一把年纪,勿要有那空欢喜之事。”张家老爷子跪在滴血一顿念叨后,方才站起身来把三株炮香插在一个放置在院子正中的大鼎之内。
那大鼎青铜浇筑而成,上游铭文兽口,把环提尊,虽然干净锃亮,却也是能看的出来是有年头的物件了。老祖把那三株炮香插好,对着宗堂又是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转身来看着张强。
“孩子,来吧。”老爷子拿起桌上的小刀,这小刀刀锋发着寒光,刀柄是藏银打成,镶着老料的蜜蜡玛瑙,张强结果刀来,一时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冲着盆子伸了伸下巴,满脸笑意的看着张强。张强想了想,滴血认亲是么,那就是要血吧?于是挥刀就冲着自己手腕割去,被老爷子一把抓住了手。张强抬起头不解的看向老爷子,难道自己理解错了?
“好孩子!不用不用!”老爷子这叫一个心惊胆战啊,虽然以张强的实力就算不小心割到了动脉也没啥,但老爷子比较已经把张强当自己孙子看了,怎末能不心疼?连忙把刀又拿了回来,在自己手指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便留了出来,在那么轻轻一挤,几滴血便是滴进了水里,血液并没有马上散开,而是呈血珠的状态落在了盆地。
做完这一切,才把刀子递给了张强,张强这才知道老爷子是担心自己,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又有那么一种想哭的冲动。然后也学着老爷子的样子,隔开一条小口子,把血液滴进了了盆里。
这时周围的几位老祖虽然都很想看,但是却都知趣的没有动弹。而此刻的张强和张啸阳老爷子是目不转丁的盯着那盆中的血液,几个殷红的血球在碰到一起后,只有一个短短的接触,然后便很自然的,很自然的,融为了一体。
“错不了了!错不了了!”老爷子激动的笑着喊道:“我孙子回来了!真的是我孙子!”老爷子仰天吼道,周围各家的老爷子和张家的人也不禁看着老爷子开心的如同孩子一般的神情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啊。
“好孙子!好孙子啊!爷爷等的你好苦啊!”老头子抱着张强的胳膊,看着张强哭喊道,到这一哭,老头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心情了。
“爷爷?”张强充满疑问的说了一句,其实是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是眼前痴狂的老人让他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哎!乖孩子!”老头子却是把这声听成了孙子叫自己的第一声爷爷,开心的把张强进了怀里,那一瞬间,张强哭了,仿佛整个人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心中一些被封存了很多年的东西再次出现,张强下意识的也抱紧了老人:“爷爷!”这次却叫的真真切切,那泪水也是止不住的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