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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入微

一场灾变,太苍山门内外面目全非,少了山清水秀的衬托,这梦幻天地便少了一半色彩,多了一半残败,天威降临,凡力不可抗拒,即便是积蓄了千年的底蕴也经不起一次折腾。

数日之后,太苍山门内不见了标志性的古苍神碑,神碑并非消失了,而是被玄阵遮掩了起来,那原址周边铭刻的一道道空间玄阵无比醒目,平时太苍弟子习惯于此吐纳打坐,鸣听晨钟暮鼓的道韵,如今少了神碑,往日的壮观不再出现,开阔的广场上显得极为萧条。

云崖,小溪边,洪臣盘坐在地,遥望太苍主峰所在,神情呆滞,从苏醒之后,他便一直这样,已经连续多日,这几天以来,任凭昼夜交替,寒风吹拂,他都是一动不动,遥望前方,想要找寻古苍神碑,可神碑被玄阵遮掩,以他如今的修为根本看不透。

经过这一次的变故,他想了很多,虽然多数想不通,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有迹可循,从一年前的幽兰梦谷,到这一次的古苍神碑,两次变故都让他的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白,空白隐藏了什么,这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

幽兰梦谷沧海变沧桑,一片美景化作荒凉绝地,然后己身犹如蜕变,修为来了次跃进,洪臣一向都是极为聪颖,极敏感的性情中人,他猜测引起巨变的核心很可能就是自己,而感应神碑后发生的异样也验证了这一点,如果说一次是偶然,那么两次出现则说明偶然并不成立,幽兰梦谷变成荒地就已经惊世骇俗,太苍遭灾,山门险些被抹掉,这更是匪夷所思,像是冥冥之中注定要发生的,因果早有定论。

看着劫后幸存的太苍山门,洪臣时而恍惚,时而清醒,想到自己的确是极为聪明,而且长这么大,从未生过病,体质异于常人,这一连串的痕迹和线索相连之后,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洪臣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过是被两个爹捡回去的弃婴,而且是在一场山火中幸存下来的弃婴,这本身就是个奇迹,那场山火将一整座山焚烧一空,寸草不留,一个弃婴竟然能够幸存,这怕是说出去也很难让人相信,修道讲究气运之说,洪臣想到,自己的气运还真不是一般的厚重,该有多么硬的命数,才能不被山火烧死,而且一个婴儿又是如何出现在荒山野岭之中,这又是一个说不通的谜团。

想到自己是在山火中幸存下来的,洪臣甚至怀疑那场山火是不是自己引发的,那件神秘的轮形兵器并非世俗凡物,虽然消失了踪影,但说起来还是跟自己有关,那么联系起来看待,洪臣便有几分把握可以肯定,自己的身世很可能跟这修仙界脱不开干系。

一个凡人的身上接连出现不可理喻的变故,任谁也无法自圆其说,洪臣不认为自己想多了,正因为如此,越是猜想,他便越是迷茫,修仙界不论妖界和魔界,单论人间界,其组成势力除了散修,就剩下宗门和修仙家族,既然身世有可能扯上修仙界,洪臣猜想,自己会不会是某个修仙家族的后辈,这并非异想天开,那件轮形兵器能够自己逃走,那便是兵器有了自己的灵。

洪臣如今的见识早已非昔日可比,对于修仙界的兵器自然有了一定的认识,他知道即便是内藏器灵的魂器若没有主人催动,也是无法动弹的,能够自己逃走的兵器,那品阶高的难以想象,一个沦落凡尘山野的弃婴能够有如此神秘的兵器相伴,其身世怎么也不可能简单,综合这一点来猜想,洪臣认为自己是某个修仙家族的后辈的推论可能性最大,当然,这也只是推论之一。

关于身世,洪臣从来不认为自己可怜,他也从来不缺乏亲情,此刻联想起身世,只因为发生了这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两次变故都是灾难,一次比一次惨烈,如果这是气运作祟,洪臣想到自己还真是灾星,指不定下次会是谁倒霉。

幽兰梦谷一行后,洪臣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次新生,得到的好处不言而喻,而这一次变故之后,虽然察觉不到什么,但他敢肯定,自己的身体内一定发生了某种变化,可能是一时间还不能显露,伴随着修为提升,迟早会发现的。

折腾了几天,洪臣还是无法填补记忆中的两段空白,不过他也并非一无所知,两次变故发生时,他能感应到自己身体里似乎存在另一种意识,那种意识非常暴躁,或者说是霸道也行,如果是这种意识控制了身体,洪臣便猜想,要是能在清醒的时候找回这意识,说不定记忆的空白就能得到填补,这猜想的可行性应该是存在的,只是想要做到显然也是极为艰难,但不管怎么说,保留住这个盼头,就等于是留住了一个希望,有了希望便有了动力,不至于让自己钻牛角尖的时候发疯。

天色渐暗,随着暮鼓之声的响起,洪臣猛然惊醒,这才发现手脚已经麻木,稍微动弹下便只有酸痛感,当这感觉放大的一刹那,他不禁愣住了。

“什么时候自己的灵识达到了如此灵敏的程度。”

对于洪臣这样肉身强大到令人发指的人形怪物,无论是肌肉还是骨头,韧性和坚硬都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按理说,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所产生的酸痛感对他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自出尘之后,他也确实没有再体会到这种极其轻微的痛感,但此时此刻,这种感觉痛的他想要抓狂,与其说是酸痛感被无限放大了,还不如说是灵识的灵敏程度发生了质的蜕变。

灵识的灵敏程度是伴随着练气士的修为增强而增强,像这样入微的感应不应该出现在出尘境界的炼气士身上,这应该是开窍境界才能达到的程度,只有开启灵窍之后,内天地与外天地毫无障碍的沟通,感应天地气息才能由宏入微,炼气士的境界划分是很有道理的,这一点体现的极为明显,容不得半点虚假,但老天爷似乎就跟洪臣开了个大玩笑,将这入微的感应提早打包赠送了。

洪臣愣了半响之后,再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一个灵窍开启了,仍然处于出尘大圆满的地步,可这入微委实是出现的匪夷所思,不是幻觉,是真正的入微之感。

确认无误之后,洪臣笑了,这笑容显得格外的苦涩,甚至带着自嘲的意味,之前还在怀疑自己身体隐藏的变化,他却不知,这变化早已出现,第一次是强化肉身,第二次是强化灵识,如今灵轮补全了,他在猜想,下一次变故之后,自己这副皮囊还能强化什么。

没有开窍境的修为,却有开窍境的入微,这事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一场难以估量的造化,提前掌握入微,便意味着道基更加厚实,能够在出尘境界便拥有如此强悍的肉身和入微能力,洪臣不知道这是否是归结于气运,如果不是这种“损人利己”的气运作祟,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旁人根本羡慕不来的造化,并且还是独一无二的造化,若是这造化还将要持续下去,那便是真正的逆天了,说的含蓄点,就是毫无道理。

忍着难以言喻的酸痛,洪臣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堪堪站稳身形,这入微虽好,却是降临的不是时候,灵窍未开,内外天地受到肉身的掣肘,根本达不到沟通与疏导的作用,其反噬的后果就是将所有感觉无限放大,便例如这酸痛感一样,完全可以想象,洪臣一日不开窍,他将会承受前所未有的烦恼。

待到酸痛感彻底消失后,洪臣离开了小溪,进入到了云崖宫内,耽搁了好几天时间,他得将落下的工作都补回来,没办法,三年期限,过去一天就少一天,他洪臣虽不是积弱的主,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丧命,但凡有一丝生机,他都不会轻易放弃,这可是自救,靠不得别人。

如今有了入微的能力,灵识的灵敏程度大大增强,对于洪臣而言,在利用神通的变化上便能掌控的更加细腻和自如,若是放着如此强大的手段不用,他才是蠢到家了。

将生涩的操控转变成熟练,炼丹或者是布阵都是练手的极佳法门,洪臣开窍在即,对通窍丹的需求量很大,所以他首先考虑到的就是炼丹,批量炼制通窍丹,为了这一天,他可是筹谋已久,若是没有充足的材料增强底气,他也不敢在这个阶段尝试炼制玄级上品丹药,毕竟丹药的品质越高,失败率就越高,再强大的炼丹师也只能尽力减少失败的次数,而不能做到杜绝失败的可能。

丹炉升温后,材料到位,洪臣结了聚灵印,猛然按在火阵之上,元力疯狂吞吐,聚火阵强势爆发,因为入微的缘故,他对秘法操控的能力大大增强,原本无法避免的元力流失,如今可说是压制到了一个全新的界限,在效率上,至少是提高了将近一倍,想到这还只是开胃菜,他内心就遏制不住一阵狂喜,说明思路找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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