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华躬身微笑道:“姑娘见谅!在下只是清晨无事,院中走走,无意间来到这儿,恰巧观睹姑娘正在习剑,实在冒昧之极,还望恕罪则个!”
蓝衣少女见这书生礼仪恭敬,态度诚恳,笑道:“既是这样,我便不会怪罪你的!”她一语方毕,忽又说道:“咦?我刚才削你那一剑,你是如何躲开的?”
叶若华问道:“姑娘如何问起这个?”
蓝衣少女说道:“我曾听爹爹说道,躲开我那一剑‘风起云涌’,须得矮身下闪,这才守中有攻,可你为什么会向旁边滑开?”
叶若华初见这女子,未知她身份,不想轻易出手,所以刚才那一招只守不攻,孰未料到这女子竟然有此一问。他见这女子忽喜忽怒,天真烂漫,毫无城府,便笑道:“我那步法叫做‘心慌意乱’步,在下刚才见姑娘一剑削了过来,心慌意乱之下,便向旁边躲开了!“
蓝衣少女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这步法名儿起的当真好玩!果真是心慌意乱之下,向旁边躲了开去!我能学学你这套好玩的步法吗?”不等叶若华回答,又幽幽说道:“可惜爹爹定是不肯我学这套步法的!”
叶若华见她又是忽喜忽忧,便道:“你爹爹是谁?你又怎知他不肯你学这套步法?”
蓝衣少女望了叶若华一眼,说道:“爹爹自然是不肯我学的!自小他就宠我爱我,无论我要什么,他都能给我拿到,无论我做错什么,他都不会责骂我。可是……单是武功这一面,他却对我要求极是严苛,不许我学他没教过的武功。”
叶若华皱眉道:“怎么会?”
蓝衣少女摇摇头:“你是不会明白的!”
叶若华苦笑道:“既然能和自己孩子在一起,难道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移眼别处,声音中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蓝衣少女点头道:“是啊,爹爹虽然宠我,但在学武这一面,只说是对我好,却不肯道出其中缘由。有次被我问得紧了,他忽然怒道:‘自然只学咱们蓝家的武功,旁人的武功学了徒有害处!’我当时吓得哭了,他便又抱着我说:‘凤儿,是爹不对,不该吼你!但你以后千万不可背着我学其他武功,你如果学了,爹爹就会被人家给害死的!’我一听当真怕了,抱着他哭道:‘我不要爹爹给人家害死!凤儿答应爹爹,不学其他武功!凤儿不要爹爹死!’他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叶若华眉头紧皱:“学了其他武功你爹爹便会给人家给害死,那是什么道理?武林中原不齿偷学他派武功,但若是光明正大,求教于人,那人总不会日后上门来反悔罢!”
蓝衣少女粉颈低垂,轻声说道:“不管怎样,我是不能学的了!”
叶若华见她楚楚可怜,心生怜惜,他生平最好多管闲事,便道:“既是如此,我便悄悄传你这套步法,但叫你爹不知道此事便行。”
蓝衣少女闻言喜道:“真的可以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她见白衣书生微笑点头,欢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叶若华笑道:“在下叶雨,草字若华,敢问姑娘芳名?”
蓝衣少女说道:“我叫蓝凤,凤凰的凤。”
叶若华赞了声好名字,当下便将“心慌意乱”步的步法要领向她细细叙说了一遍,又为她亲身演示了一遍。
蓝凤本无心于要领,只想学几招步法好玩,叶若华向她演示了一遍,她便只记得十之一二,心中却是欢喜之极。叶若华见天已大亮,不便久待,便拱手说道:“蓝姑娘,时候不早了,在下尚有要事,今天就此别过啦!”
蓝凤听他要走,心中颇为不舍,幽幽说道:“叶公子,你有事要走,我也不便强留。可是你这套步法我却说什么也学不会啦。”
叶若华微微一笑:“有缘日后自会相逢!姑娘放心,下次见面在下一定教你学会这套步法!”
蓝凤闻言喜道:“我们以后还可以见面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定要学会这‘心慌意乱’步!”
叶若华笑着点点头,道声“告辞”,转身回房。他尚未回房,只见一名庄丁趋步而来,说道:“公子,我家老爷请你到山后剑阁走一趟!”
叶若华颇感讶异,问道:“不知老庄主找我有何要事?”
那庄丁说道:“小人不知,老爷只唤我来寻公子,您去了便知。”
叶若华微微一笑,说道:“相烦带路!”及至来到剑阁,却见群雄已是毕至,百十余人竟无一点声音!忽闻咳嗽声起,叶若华抬眼望去,却见耿先鸿被人从山庄后门搀扶而出。他面色苍白,神情委顿,双目也不似先前一般炯炯有光!
叶若华心中暗惊:“我几个时辰前还曾见过他,何以现在竟成了这般模样?”
耿先鸿来到蓝天正面前,微微躬身,蓝天正说道:“你身上有伤,怎么又来了?”
耿先鸿颤声道:“我护剑不周,致使宝剑被盗,更使老爷二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实在罪该万死!哪敢自惜残躯,独自苟安!”
叶若华闻言心中一震,抬眼望去,果见密密麻麻插了数十把剑的剑阁上独不见了那把短剑!但闻蓝天正淡淡说道:“你已尽力为之,况且身受重伤,这个怪你不得,不必自责了!果真若是那人,怕是连我也敌他不过!”
忽闻一人发声喊道:“我不要死在这里!”说着已朝庄门方向跑去!哪料他尚未奔出几步,忽然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就此不动!
蓝天正冷冷说道:“若果真是那人来了,大家命悬一线,此刻谁也下不得山!”群雄望着那个倒地之人,神情中均是惊惧之色!蓝天正轻捋长须,淡淡说道:“众位不必担心,老夫只是点了他的穴道,并未伤他性命。”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均是一个心思:“这蓝庄主怕独力对付不了那人,要拉我们做垫背的,说不得,到时候只好趁着他们相斗之时溜下山峰,逃命要紧!”
蓝天正见众人并无异议,便道:“那么先请众位回庄歇息,老夫尚有一些庄内事宜需要安排!”群雄闻言,便纷纷回庄。
且说叶若华回到客房,早有庄仆将午饭送至,却是雪莲参汤之物。但闻那庄仆躬身说道:“小庄地处偏远,粗茶淡饭,怠慢了公子,还望包涵!”
叶若华闻言哈哈一笑:“在下行走江湖,像贵庄这样日食雪莲,餐饮参汤,我还是头一遭遇见!不必过谦啦!”那庄仆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这一整天庄内无事,叶若华便卧房休息。及至到了丑时,忽闻一阵铃声响起,接着院中嘈杂声起,叶若华已推门而出,却见众庄丁手执火把,奔向前庄。他左足轻顿,已飘身众人之前,朝前庄奔去。及至出了庄门,却看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正相斗于铁索桥上!
此时群豪和众庄丁已陆续来到前庄,看到铁索桥上二人,胡雄惊呼:“那不是蓝庄主吗?!”
叶若华心中一凛,暗道:“刚刚看到庄前这把空木椅,我就该想到是这位蓝庄主了。只是和他相斗的黑衣人是谁?难道是莫高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