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城东大营,王东还没有下马,就被太史慈一把扣住了缰绳,拍着奔雷那健壮的肌肉羡慕的道:“大人,哪弄的这么好的马?就是西北的大宛名驹也不过如此。”
知道太史慈没有认出奔雷,不过奔雷的变化也不太好解释,王东随意说道:“小太,你恐怕是惦记着我带来的那二百战马吧。”
自从二百战马进营,太史慈就蹲在营门口等着王东,能够统领骑兵早就叫太史慈忘记了称呼上的不满,听王东说出自己的心思,嘿嘿笑着“徐司马带来的马,咱们见了,个个健壮,一口好牙,弟兄们只等都尉下令分马好去过过瘾。”
“看你那猴样,当初不是给我说二百骑兵好找,马难弄吗,这次马我给你弄齐了,你的人够不够?”
“还差一点,这几日就能招齐。”
“别闲扯了,我这次带来的东西可不光是战马,你去通知其他军侯、都伯到我大帐议事。”
不多时,王东手下的这批军官聚集在中军大帐,盔甲鲜明的近卫骑士引得众人频频侧目,不时的低语猜测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等了片刻,王东到来,帐中立时恢复了安静。
首先各部汇报了募兵情况,甲乙二曲均是步卒,现在都昌附近闲散人口众多,都昌营饭食管够,又有军饷可拿,吸引着大批的青壮前来从军,所以这几日两曲的缺口差不多已经补满。太史慈的骑曲由于需要一定的骑术,人员才募到半数。两个辎重队人员在主力部队招满后才会补充人数。
总的来说,除了骑曲,其他各部这两日内就能满编恢复训练,王东对人员的补充情况也是极为满意。
接下来王东又提及赵定桥一战的事情。
赵定桥一战可以说是对都昌营的一次锤炼,大半的军士葬身于此,对新生的都昌营来说影响不可谓不大,战斗的残酷,同袍的逝去也使得军中官兵对这次战斗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
感受到部下的情绪,王东沉声说道。
“赵定桥一战,我都昌营的作用举足轻重,成功拖住了荣曼贼军,使他们不得不以疲惫之师对阵北海精锐之士,一千对十万,对阵三天三夜不败,历史上有哪个军队能打出我们的壮举?!我告诉你们,没有!在座的各位都在史书上留上了一笔,足够咱们子孙吹嘘几辈子的了。”
“咱们也都在北海休整过一段时间,外面百姓是怎么评价咱们都昌营的想必大伙也都清楚,‘虎狼’!凶悍如虎、嗜血似狼,虽说咱们刚成军,但在我看来你们当的起这两个字,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叫我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你们,能和你们并肩作战,是我的荣誉。”
“荣誉”是一支全军不可缺少的军魂,军魂不散,部队不亡。
王东的话叫部下群情激昂,连气息有些粗重。没错,都昌营确实在北海打出了自己的威名。当初南寨外那座有尸体构成的斜坡叫攻至的北海士卒驻足了许久才敢跨过,从那个时候都昌营对每个北海士卒都是敬畏的代名词。回北海大营休整中,都昌营那浓厚的血腥气,叫其他北海士卒根本不敢靠近,致使他们几百残兵占据着一片大大的营地。赵定桥一战已经在北海奠定了都昌营应在的地位,就连武安国在处理都昌营的时候也是小心谨慎。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我说过弟兄们为我王东卖命,我绝对不会亏待大家。这次出去见了几个辽东来的朋友,送了我一些战马和盔甲,扣去骑曲的用度,还有二百步兵鳞甲,在座的功绩我都看到了,回头先去挑上一套,其他分发个有功的将士。”
在这冷兵器战斗的时代,一副好的铠甲就是第二生命,而这些幸存下来的老兵将是未来王东军队的基石,对于他们的防护再多也不过分。
二百步兵鳞甲看似不多,可弓弩手不需要鳞甲,他们有另一套赏赐方案。这样赵定桥一战后剩下的老兵扣去弓弩手和抽调到骑曲的人员,剩下的完全可以做到人手一甲,这样即使由于编制问题,有些老兵得不到升迁,可漂亮铠甲带来的荣耀足够叫他们把自己和新兵分别开来,成为维护王东统治最前沿的力量。
最后王东公布了最新的任命补充了一些战死了基层军官,然后整个都昌营再次进入严谨的训练中去。
青州境内,随着各处报捷,大规模的黄巾军活动逐渐消失,各处的散兵游勇陆续退往泰山,为以后的青、兖之乱埋下了隐患。
官军主力同黄巾军主力对阵广宗和长社,月初皇甫嵩、朱儁长社一把大火扭转了整个中原的战局,张梁、张宝主力败亡。
而广宗,由于中郎将卢植得罪宦官被诬陷罢官,换上河东太守董卓。董卓放弃卢植的战略构思,只求和张角迅速决战,结果被张角杀败。
对张角的战事失利叫朝廷放弃了董卓换上了皇甫嵩,嵩到时,张角已死;张梁统其众,与汉军相拒,被皇甫嵩连胜七阵,斩张梁于曲阳。发张角之棺,戮尸枭首,送往京师。余众俱降。朝廷加皇甫嵩为车骑将军,领冀州牧。
朱儁听说皇甫嵩大胜,催促军马,悉力攻打阳城的张宝。贼势危急,贼将严政刺杀张宝,献首投降。朱儁遂平数郡,上表献捷。
张角三兄弟具死,其余黄巾军也在两位将军的镇压下渐渐消融,随着宛城一战后,这场波及整个中原地区的黄巾之乱总算画上了一个句号。
年末皇帝改元中平,中平元年,喻中正平安。
黄巾起义把已经千疮百孔的大汉王朝再次往深渊中推了一把,中原最富饶的地区破坏殆尽,人口骤减,大量的土地无人耕种;豪门望族大量扩充私兵、尾大不掉,直接造成后来的诸侯割据。
战后评功,王东使了一些钱财贿赂前来北海黄门,总算是把假县尉的“假”字去掉,正式成为大汉的一名官员,都昌营这支不在汉军编制里的军队也被划入北海郡国兵中,领军都尉当然也是王东,而焕枚在王东的劝说下拒绝了北海别驾的职务,继续在都昌当他的县令。
经过县内各方努力,围在城外的难民总算是在大雪来临之前都安置了下去。去了一件心头大事,心情大好的焕枚便把王东请到家中煮酒赏雪。
“子升啊,孔北海送来几坛酒,我不敢独饮,邀你前来共同煮酒观雪。”
今日王东赴宴没有着甲,只穿了一身蓝色便袄,现在他已经是都昌县的二号人物,掌握着北海最锋利的刀子,经过这次黄巾之乱,他脸上稚气尽失,刚毅之色跃然而出。
“伯父相邀,东哪敢不来?营中禁酒,今日正好在大人处解馋。”
王东说的有趣,焕枚笑着拉他进入屋内。屋内火炭烧的正旺,王东衣襟上的残雪转眼就化作水珠。
“现在想来贤侄当初劝我留在都昌真是先见之明,北海城中王家和武家的争斗是愈演愈烈,像我这样出身黎庶在北海想要洁身自好难比登天,还不如在这都昌来的清闲。”
“这点我在北海养伤时深有体会,要不也不会伤势初愈就急匆匆的跑回都昌。”
“主簿王岚来过都昌几次,你都在营中避而不见,想来也是因为这事。”
“因为我姓王,他王家就想我认他们家的祖宗,说什么我先人是他王家流落海外的一个分支,家谱都给我续上了,这连削带打可是一手好棋,可我王东岂是忘祖背宗的人。我已经找人告诉王岚,找我都昌营合作可以,祖宗可不能乱认。”
“子升,军人从商难免遭人话语。”
“呵呵,伯父,我这千把号人马,军饷粮秣供应充足,一日三餐顿顿带肉,都昌县可养不起,你不叫我自己想门路,难道叫我去翻你那库府。”
“还是注意一点为好,豢养私兵本没什么,可都昌营毕竟属于郡国兵,马上就要年末,咱们到北海述职的时候,太守恐怕要怪罪。”
王东知道焕枚把自己当自己人,这话也是肺腑之言,可他总不能这个时候祭出大汉将亡了理论吧,恐怕他只要开口,不用孔融问罪,焕枚马上就会翻脸,这个时候朝廷的官员还是忠于大汉的。
“大人,你可知道此时泰山聚集了多少黄巾贼?”
“这个?最近忙于政事,我只知道各处溃散的黄巾贼有不少进入泰山,至于具体数目却不得而知,子升主兵事想来消息灵通一些。”
“青兖二州暂且不说,皇甫将军领冀州牧,黄巾可是被车骑将军杀的胆寒,纷涌外逃,或入太行,或入青州进泰山,就连宛城方面的溃军也多一路逃入泰山的,据我估计泰山此时以遍布黄巾,应有五十万之众,而且这数目还在增加。”
乍一听五十万,焕枚吓的连酒杯都险些失手滑落:“子升可不要危言耸听,五十万黄巾足可横扫青州,怎会蜗居泰山不出来。”
“大人知道黄巾喜欢胁裹百姓,这五十万黄巾多为老弱妇孺,青壮应不足十五万,而且分属不同派系,互不统属难以攥成一股,所以他们才出不得泰山,不过五十万张嘴可不是好养活的,为祸青、兖已不可避免,没有一支强军,如何保都昌一方平安?”
“唉?乱啊,乱啊,我大汉何时才能太平?”
“武官不怕死,文官不贪财,天下太平。”
焕枚听罢眼前一亮,可又迅速黯淡下去:“难!难!难!”
王东为焕枚舀上一勺酒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应该是皇上和朝中大员考虑的事,咱们只是一方小吏,只要保一方平安就可以,这次大人找我应该不光为煮酒赏雪,想来是库里没粮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