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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填词

江蓠排位置秉着男女搭配的原则,林西和唐圆圆洒泪告别,林西坐在第一排讲桌下面,唐圆圆被安排到中间,和副班长林小城坐一起。

林小城长得倒不赖,头发是清爽的板寸,给人痞痞的感觉,说的第一句话让唐圆圆很想甩他耳光。

他翘着二郎腿,看着唐圆圆抱书过来,鬼叫道:“美女班长,你眼屎没洗干净耶!”

“哎哎,不是那里,是左边那只。”

“骗你的。”林小城自以为很幽默,拍拍桌子夸张地笑了,动静闹得很大,江蓠看了过来,唐圆圆想杀了林小城的的心都有了。他妈的他这样居然也能当副班长,果然不了解竞选人的时候,众人通常是根据外貌来决定高下的。

唐圆圆脸上洋溢着友好的微笑,在桌底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上课了,副班长。”她把“副”字咬得很重。

林小城龇牙咧嘴地坐正了。

好学生们学习纪律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操太大的心,唐圆圆管理班级很轻松,就是乔阳高中班长们三天一小会,一周一大会让她烦不胜烦,每次她不想去的时候,就用让林小城赶去参加,嘴里还说:“想你林大侠一世英名,到现在还没女朋友说出去多让人耻笑啊,呶,现在兄弟我为你免费提供一个相亲的机会,你也物色个仙女回来让我膜拜一下啊。”林小城梗着脖子不从,唐圆圆便用暴力手段把他逼走了。

302班的卫生这一块可就是差强人意了,经常被通报。这天,唐圆圆被江蓠叫了出去。

夏末秋初,阳光被风揉碎溅落一地,梧桐叶初显枯黄吊在树上,有鸟扇动被云打湿的翅膀略过高空,捎来微微凉意。江蓠身着简单的白衬衣,掩不住骨骼里暗藏的书卷气息,在唐圆圆眼里,江蓠早已融进这秋景中。唐圆圆觉得自己正在靠近一幅绝世仅有的画,心怀虔诚,周围没了声音,空气不流动了,连呼吸也都静止了。

江蓠抬头说:“我们班的卫生你要注意了。”

唐圆圆反应过来,不敢看他,暗骂自己魔怔了,随口道:“我一直都很注意。”说完后马上在心里检讨自己恼人的语气,妈的,怎么就改不过来呢?

江蓠似乎愣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在护栏上点了点,看向自己的班长:“回去把《师说》抄两遍。”

“老师,您一教数学的怎么老罚我们抄文言文。”唐圆圆嘴巴的反应总是比脑子快。

江蓠也不回答,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唐圆圆进教室的时候很是纳闷,自己明明就有好好检查过啊,怎么每次都得不了高分?老师也不问是非。唐圆圆有些不爽,抬头看见贴在墙上的宝贝箱,想起江蓠一开学时候的话,她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毛钱硬币塞进宝贝箱,转过身心满意足地拍拍手。

“美女班长,我看见了呦。”林小城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说。

唐圆圆面色坦然,捶了他一下:“少放屁,作你的少儿歌曲去!”

林小城放下笔看过来:“哎,你咋知道我在作曲啊?”

“你不画着吗,老娘又不是瞎子。”

唐圆圆悲愤的想,这乔阳高中大神就是多,教室里有,食堂里有,电梯里有,就连厕所里也有,各种竞赛获奖是家常便饭,有跳舞跳出国的,有被选为中国礼仪形象什么的,有发明叫什么全封闭导线连接什么的,现在她同桌就是一个会作曲的······

“班长,林西是你姐们吧?”

唐圆圆如临大敌:“林西不喜欢你。”

林小城哭笑不得,将桌上的本子朝唐圆圆这边推推。

“干嘛,我又看不懂,莫非这是给林西的情歌?”

林小城一脸正色:“班长,请不要侮辱我对林西同学纯洁的同窗之义!”继而又讨好地笑笑:“我有事求她。”

“不许求她什么过分的事,林西她也不知拒绝,搞得自己跟个观音似的。”

“我就是想请她帮我填个词。”

“奶奶的,我也可以填。”

“我可是给我们市最著名的地下乐队蓝薏米写歌呐!可不能这么随便,哎呦,班长你别老踢我,林西她读过那么多书,一句话,行不?”

“哥们的事肯定是要帮的。”唐圆圆抬头看见江蓠正要进来,忙说句“晚上你和我们一起走”就迅速拿笔低头写字了。

放晚自习后,三人决定先呆在教室里商量一下歌词事宜。

同学都稀稀拉拉地走了,林西拿着笔和纸坐到唐圆圆前面,问:“林小城,你要让我写什么类型的歌词啊?”

“你看懂乐谱吗?”林小城也不回答,边问边将自己谱的曲递给林西。林西接过来认真看了许久,灯光绒绒地包裹在周围,她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伤感的气息,正当林小城要露出相见恨晚的眼神时,林西懵懂地抬起头:“哎,这不是五线谱么?这写的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唐圆圆立马扶额:“给跪了姐们,我们知道这是五线谱。”

林小城顿时感觉头顶上有只乌鸦“呱——呱——”飞过。

“就是写有些伤感又有些不羁的那种。”

“不懂。我得听听这音乐才会写。”林西不好意思地笑笑。

“就今晚吧,蓝薏米急着要呢。”

唐圆圆不干了:“不行,宿舍快熄灯了,回去晚了班级扣分我他妈找谁哭去?”

林小城直接转向林西,抱着双手,满眼可怜:“我们姓林的好歹也是一家人,林西,小西施,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好像我家那条狗狗啊,真想摸摸他的头,林西想,然后祈求地看向班长,我们去吧,我们去吧,我们去吧。唐圆圆无奈了,提脚踹向林小城:“挤你妹眼泪啊,副班长,你要上哪奏乐,快带路!”林小城边躲边叫道:“你们,啊——班长!暴力可耻呵,跟我来。”

高三还没有放学,整幢楼灯火通明,一行三人鬼鬼祟祟地跑到黑漆漆文体楼下面停住了,唐圆圆抱胸冷笑:“林小城,你今儿个若开不了这个门,以后就甭想我们理你。”

林小城嘿嘿几声:“班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们看——这是什么?”他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一大把钥匙:“你别翻白眼,美女班长,天黑我可看不见哦。”

“你哪来的钥匙?”林西很是好奇。

“小西施,这是——秘密。”林小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秘地说。唐圆圆冷哼一声。

三人爬到五楼,在琴房门口停下,林小城开门进去又开了灯,径直到钢琴旁坐下翻起琴盖试了几个音,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林西坐在钢琴旁,唐圆圆去拉窗帘了。

“开始了。”随着林小城严肃地宣布,他修长的手指已经跳动在黑白琴键之上,指尖流泻的音符如栀子花香般淡淡散开,静静地绽放在屋内,一圈一圈,幽远而素净。唐圆圆站在窗边缓缓地闭上眼,她想到了梦里的那双眼睛。琴声不喧,不闹,小调慢板,无限轻柔,而后渐入惆怅伤感,缠绵悱恻,林西心揪得正紧的时候,琴声陡转急促,泪已然枯萎,悠扬放浪。林小城依旧从容地弹着,没有任何别人弹到激动时那些夸张的动作,他只是优雅地坐在那儿,十指在尽情地舞动,气质出众,像变了一个人,或许这才是他。

一曲终了,三个人,三种心思。

两个女孩反应过来,鼓掌赞叹。

林小城起身鞠了一躬,已现原形,臭屁地甩甩短短的板寸:“这首歌可是蓝薏米唯一一首只有钢琴伴奏的歌。”

林西朝林小城竖起大拇指:“我今晚回去就写,就怕配不上你的曲子。”

“哪能呢,您可是个小作家。”

“嘘——”唐圆圆示意他俩安静下来,走道里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还有几声咳嗽,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谁,谁在那里?”三人吓得赶紧躲到门后。那人推门走进来张望了一下,便往钢琴那边走去,三人便趁机猫着身子跑出去,刚想停下歇歇,就听得后面传来一句:“你们,站住!”他们又没命地逃下楼,明明个个心跳如鼓,却还像个疯子般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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