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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蓝薏米

星期六是乔阳高中学生最轻松的一天。全天考周练,晚自习可以不上。

“今晚有蓝薏米新歌的演出!美女班长,小西施,去不?”林小城一大早就冲两人扬扬手中的票,“这是孔青给你们的,说要认识一下写词的人,他可不只是贝司手,人家什么都会,这门票就是他设计的。对了,你们见到主唱绝对会惊讶的。”

“为什么?”林西接过门票,低头看了看,不是想象中的花里胡哨,反而独具匠心,灰底黑字,看上去很有质感,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传说中的蓝薏米。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一起去吧,今晚六点钟在校门口会合。”

蓝薏米是全市最知名的乐队,由五人组成:吉他手夏言,贝司手孔青,鼓手豆子,主唱是夏言和苏七朵,另外,还有一个很少出现的钢琴伴奏者。至于此知名乐队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原因有两种版本,一是据说“蓝薏米”是这个乐队男主唱的女朋友,组建乐队一直是她的梦想,后来女主也不知是不幸身亡还是咋回事,反正就是不见了,主唱为了纪念她便有了如今的蓝薏米。二是这名字只是单纯的由裤子的颜色和最后吃的一样东西组合而成,好听就行,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六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风冷冷地吹着,一两片零星的黄叶挂在路边的树上不时地打转,好像仅有一丝不断的叶脉把它们连住。路上的人还比较多,林西裹着厚厚的棉卫衣,手伸在肚子前的口袋中,头上一顶兔子形状的针织帽,黑长发柔顺地垂在耳旁,戴了一只有兔斯基花纹的口罩,整个人就只露出了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林小城笑眯眯地指着林西说:“小西施,你怎么不把棉被裹在身上啊,这样我也好钻进去取取暖。”啥?他要钻进来?林西瞬间脸红了,幸好戴了个口罩别人看不到。

唐圆圆拍掉林小城的手:“别耍流氓了,林西怕冷,你别说她还真想拖个棉被出来。”

“圆圆。”林西有些忐忑,抱着唐圆圆的手臂说,“我从小到大都没去过酒吧哎。”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多大了你,跟着我们别走丢了就行。”

“可是,酒吧不是不许未成年人进吗?”

林小城和唐圆圆难得动作一致,无比鄙视地看向林西。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林西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酒吧有个很大众但依然让人无限遐思的名字——“燃情”。跟着林小城进来后,林西拿掉口罩,环视了一下。它的布置简约大气,以灰色为主调:凳子一律是月灰色,纯灰的半圆形吧台那坐着一大堆行行色色的人,调酒师拿出十八般武艺为客人服务,乐在其中。各种颜色的酒陈列在后方浅蟹灰的柜子上,月牙形的淡青灰桌子呈“w”形状在左边安置了三排,不时有服务生托着盘子穿梭其间。墙角那边设有螺旋式的扶手楼梯通向二楼。地板是黑色的,与天花板一格一格的灰相映成趣。右边是个半径很大的圆形舞台,吊灯的五彩缤纷为燃情添了不少娱乐气息。

果然是个好地方!

蓝薏米在别的酒吧零零散散都唱过,燃情却一直都是主要战线,掐指数来蓝薏米在燃情驻唱有三年之久了。

演奏八点才开始,人已来了不少。

唐圆圆瞥了瞥道:“蓝薏米牛叉,不管男的女的真汉子假妹子都通杀啊。”

“那是。”林小城挺起胸膛,唐圆圆觉得他是在为自己与蓝薏米沾点小小的关系而得意。

“我印象中的地下乐队一直都是抱着吉他敲敲鼓的那种,没想到蓝薏米还会有钢琴曲这玩意儿。”林西眼里放光。

“这也是蓝薏米的特色之一。”林小城边说边带两人来到酒吧的休息室那边并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黄裤黄衣黄头发的胖子,脸上全是笑,五官和谐地扭在一起:“呦,少东家来啦!”又朝唐圆圆他们看一眼,呀,全是小美人。

少东家的?唐圆圆撇撇嘴,林小城他爸居然是燃情的老总,怪不得那厮整天神神秘秘得跟个谋杀犯似的。

“豆子,别傻里傻气地瞅人家了,快带人进去。那个孔青在不?”林小城推开胖子走进去。

唐圆圆“扑哧”一声笑了,这人圆滚滚的,还真是颗重量级的黄豆儿。

“他演出时才会来。”豆子朝右甩了甩头上乱糟糟的黄发,又对着两美女飞快地眨眼:“Heygirls,comein.”

“别眨了小黄豆儿,尼玛太违和了。”唐圆圆也不认生,搂着一副乖宝宝模样的林西进去了。

“啧啧啧,长得妖里妖气的,白骨精,老子就晓得你肯定不是我们少东家的可爱小西施。”豆子觉得这小姑娘十六七岁吧,胆还挺肥的,不过自己还真就喜欢这种人。林西因为豆子那句“少东家的”臊了好一整子。唐圆圆一记媚眼飘过去:“豆子,小眼神儿不错啊。”仿佛被胖子说成白骨精是件多么光荣的事儿。

眼神瞄到开间里面的人,她娇媚的表情下一秒就迅速收回去了,由于收得生猛,脸蛋显得十分怪异。

而林西此刻张着小嘴,一手拉拉唐圆圆,另一只手指着那个在沙发上小心擦着吉他的人,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江、江、江老师······”

林小城则是抱着胸站在苏七朵旁边,一脸坏笑。

沙发上的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略微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只是那一眼,唐圆圆就断定他不是江蓠。

他的眼神冰冷,里面黑魆魆一片,所有在他眼里的东西都死了。而江蓠的眼里有阳光,有水,清凉而温暖。

他眉毛更粗犷不羁,皮肤比江蓠要黑一些,浑身有种浓郁的黑暗气息。他就是夏言吧。唐圆圆心里有些忐忑,她仿佛见到了来自地狱的使者,有些不相信这种人会上台唱歌。气质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大概也只有在最初的第一眼才会愚蠢地认为两人相像。

唐圆圆松了口气,要是被江蓠知道自己来酒吧那可就糟了。

然后互相介绍了一下。

唐圆圆生龙活虎地和豆子斗嘴,林西则好奇地到处摸摸。

八点整,酒吧里一片寂静,舞台上灯光闪烁,蓝薏米登场!

各种欢呼尖叫刺破天花板,叫嚣着痴迷与狂热。林西和唐圆圆不停的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碰撞,即使林小城为她们挡去了不少。林西看着闭眼唱歌、冷峻依旧的夏言,暗想这就是帅哥效应啊。其实并尽然,蓝薏米几个成员都有各自的粉丝,且人数相当。每个人有各自的魅力。就像豆子,台上的他还是笑嘻嘻的,却是专注的,双手或急或缓地击鼓,一看就玩得很快乐,感染着台下的人。孔青长得很漂亮,此刻正抬头尽情而快速地弹着贝司,引得台下又是一阵尖叫。

最后的压轴是那首双林——林小城和林西创作的《夏天了》。

只见台上林小城坐在钢琴旁酝酿情绪,苏七朵鹅蛋脸透着粉红,紫色的眼影魅惑人心,灰褐色的大波浪披散在耳后,细长的手指抱着话筒,还未出声,哀容已显。

先是一段轻灵的钢琴独奏,音情转折时,苏七朵嘶哑低迷的声线渐渐传出,忧伤而怀念。

樱花张开嘴唇呢喃你许誓爱她

树下的我视线模糊放双手掩面

前方的你亲吻新娘似郎情妾意

花开半夏

我在冰雨里翻腾

一影毒慌一心锁

所有回忆一般沉重你何必知道

年少你我何其相爱等花期掠过

单车碎语无声无息散一地萤火

雨过满街

我在花海中放歌

半言恭喜半言哀

你说你害怕孤独所以追逐

我恨我不够爱你所以放弃

谁已睡去谁在狂欢

夏天了

你说永远爱她

夏天了

樱花漫天残放

夏天了

我们天涯两去

夏天了

所有爱情都枯死

蜷缩是最冷的寂寞

栀子独白

思念最催人老

良久。歌迷们热泪盈眶,忍不住赞叹:真他妈太好听了!

热烈持久的掌声和高呼声。

唐圆圆跑到刚下舞台的林小城那,激动地拥抱了他,嘴里叫着“Amazing!Amazing!”林小城笑得很无奈,这美女班长死也不肯用国语夸人:“林西呢?”唐圆圆放开他说:“和孔青在休息室那边商量写歌词的事了,她居然没听她写的歌。”

“小西施写的是歌词。”林小城纠正。

忽然,唐圆圆有些哆嗦地指向吧台那,心存侥幸地问:“你看,那不会是班主任吧?”

林小城“切”了一声:“都说了是夏言了。”转头一看,坐在吧台边抿着酒,像谪仙一般的人不是江蓠还能是谁,他正淡淡地盯着他们,若有所思,却也不过来。

两人屁滚尿流地溜回休息室了。要是别的老师,他们还会厚皮赖脸地打个招呼,不过江蓠他们可就没胆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江蓠从来都崇尚温和教育,可大家就是不敢违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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