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变化多端,有时候就像是一个喜欢做迷藏的老人,看上去苍老而没有生气,却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真味小吃店的门“哗啦”一声被一个鲁莽的少年推开了。他快步走了进来,神色紧张。
老板娘站在柜台不远处站着,见到如此莽撞的夏文澜,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是的,刚刚在半分钟前,李若冰也是像他匆匆进来一样匆匆地跑出去的。然而,他们错过了,就在这半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彼此错过了。
“李若冰,她……她刚刚已经走了……”没有等到夏文澜开口,老板娘就已经说出了问题的答案。
他的脸,一下煞白了。
紧接着,夏文澜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稠密的夜色之中。
来了又去了,老板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上11点,夏文澜又回到了店里。
错过了,真的错过了。
他冲出去之后,也再没有找到李若冰的身影。
他跌坐在店里靠近落地窗的那个位子上,他知道,那是李若冰最喜欢的位子。
桌上有一杯空了的奶茶杯子,两个小时前,它的主人还坐在这里。
他看着窗外,看着她曾经看过的那些风景。
或许我还是没有真正了解她,因为她比我想象中还要脆弱,就好像精美的玻璃器一样,需要人去擦拭,更需要人去呵护。
告别了老板娘,夏文澜沿着树影婆娑的小路往回走。远处那些银杏树,枝杈已经空了,在风中瑟瑟地发抖。
两天过去了,这两天之中的每一秒对于夏文澜来说都像是无情的煎熬。
他感觉自己病了,头很重,脑子昏沉沉的,如同定格在了那个醉酒的夜晚一样,他觉得自己会这样沉溺下去了。
这天中午,夏文澜终于接到了一个期待了很久的电话。
手机铃声此时在他耳中是那么美妙。
他从床上弹起,一把抓起了桌子上震得正欢的手机。
“喂,若冰,若冰——”
电话那头是寂静无声,好像在犹豫,又好像在等待。
“夏文澜。”李若冰的声音还是如此美妙动听,他骤然发现,自己已经像吸毒一样迷恋上了这个声音。
他的心抽动了一下,李若冰说的是“夏文澜”而不是“文澜”吗……为什么要这么客气,为什么要这么疏远呢。
“若冰,不管你在哪里,让我们见一面好吗。”
寂静,等待。
“我要见你。”夏文澜再一次哀求。
电话那头,李若冰沉默了一会儿,她悄悄叹了一口气,很轻,像是高高的山岗上飘过淡然的雾气。
“我记得……”李若冰开口,她还是如那个夏文澜初见时候的高傲、冰冷的美女那样的口吻,一切,似乎又回到从前。“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的幸福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你还记得吗,或许已经忘了,但是你和我说这句话的那天晚上,我哭了……”
“我说过,我记得,你相信我,幸福还是依旧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的,若冰,若冰——”
……
“我比你不幸,对吗?”惨笑,那样有些憔悴的若冰,或许是要让所有有呼吸的生命都为之动容了吧。
“不幸么……”喃喃的,夏文澜不能抑制脑海里很多念头的来回翻滚,有些头疼,终于,他眼睛重新散发了光芒,“我觉得,对于我们来说,幸福在自己手里。”
“幸福在自己手里,未来是属于自己的……”夏文澜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他清澈的目光,比天上的星光更加明亮。
……
“我们分手吧。”
最后的一句,像是羽毛若在地上一样轻飘飘的一句,然而,却轰然击碎了夏文澜心中所有渴望美好的希冀。
我们——
分手吧————
夏文澜真的生病了,而且一病不起。
医院的病房里,就像是一个被冰雪覆盖着的世界,同样的雪白,同样的寒冷彻骨。心中,似乎也在飘着漫天的白色,埋没了一切。
夏文澜小时候是多病之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出生时候体质羸弱,经常会住在医院里,所以对于病房也没有太多的排斥。
宿舍三个哥们把夏文澜送来的医院,他要求他们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妈妈。
妈妈不能再为自己操心了。
这段时间,老大、老二还有老三轮流在这里守在老四身边。
老四却不说话,沉默的如同一块冰块一样,他时常盯着窗外,窗外有一颗巨大的槐树,树干粗糙而扭曲,槐树圆形的小叶子经常飘飘然从窗外滑过,落下。
夏文澜就这么傻傻的看着。
兄弟们都知道,他是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已经是夏文澜住院的第三天了,病房依旧煞白的像一个冰窟,生命放佛也要被冻结住一样,等待枯萎。
这天,早晨的阳光很美好,被玻璃阻隔在窗外。夏文澜偶然发现,外面的世界原来如此光明,于是他突然想出去散散心。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们被轻轻推开了。
他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设想过这个场景,房门轻轻被推开,一个熟悉的人影进来这间病房,对着他微笑,虽然仍旧是那样冷傲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心中充满了对他的爱意,没有什么可以阻隔两人。
阳光安静的躺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映在了那个女生稚气而漂亮的脸上。
夏文澜刚刚因为兴奋而凛起的身体再一次跌进了床里,他感到最后的希望如同一株挣扎的火苗一样,最终,还是熄灭了。
不是她,不是李若冰。
对呵,怎么能是李若冰呢,不是说了,已经分手了吗。
脸上染着窗外照耀进来暖暖的阳光,然而这些阳光却化不开他脸上重重的严霜。
王雪很小心地从门口走进来,她的心揪得很紧。
病床边上的空着的座位上,王雪如一片飘然的雪花一样静静坐在了上面,她抿着嘴唇,好像眼睛里面泛起了闪闪的泪光。
王雪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目光无法从夏文澜的脸上移开。
他的脸色,竟然如此惨白。
“学长……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
夏文澜感到很无力,他看到王雪眼角悄然滑落的泪水,像是深山里一泓清澈的泉水。他没想到,原来还有一个女生对他这么挂念。
“我……我没事的,只是最近有些身体不舒服,很快就可以好的。”夏文澜最终还是强挤出了一丝苍白的笑容,他安慰眼前这个稚嫩的小学妹。
王雪听到夏文澜的安慰,没有止住眼泪,反而更加认真地哭了起来,梨花一枝春带雨。
“夏学长,你……你很难受对吗……你不要说你没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可以来照顾你的……呜呜……”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淹没在了哭腔之中。
夏文澜怔住了。他没有想到王雪这个小姑娘会说出“我可以来照顾你”这样的话来。
心疼地看着她,夏文澜放佛心跳都停住了。
阳光更加努力的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房间,现在,已经照到了夏文澜的被子上,虽然只是一角,但却是那么温暖和煦。
他真的想出去散散心了。
“不哭了,王雪……”夏文澜劝道,“看看外面,多好的阳光啊。”
王雪抬起头,夏文澜脸上的严霜好像化开了一些,她转过视线,投向窗外。是啊,多么美好的阳光啊。
“夏学长,要不……要不我陪你出去散步吧,整天呆在病房,腻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地看着夏文澜。
夏文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