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这样的,清阙多疑了。要好好和她解释下,以她的性子雪球只会越滚越大,越说越离谱。记得半月前,被她折腾到要他发誓,如果……
“千远,你在干什么?”一室友起身上厕所,见他两脚勾在上铺的栏杆上,身子倒栽着,挂着,很危险的一个动作,赶紧推他上去,声音放大,“你睡着没有?”
“我没睡啊!”可是千远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赶紧缩回靠墙的一面,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抑制刚才一瞬间充盈的恐惧。无意识中,要是他刚才稍稍松开小腿,就会头碰地摔下去,后果可大可小。
“要不要喝点水?”室友眯着惺忪的眼睛。
“不用,谢谢!”
炎热,清透的泳池人影晃晃,已经开始发育的十五岁的千芗穿着妈妈新买的泳衣,招来不少关注的目光,而千远似乎要看出火,自己的爸爸居然耐心得教她游泳。突然丝丝红色在
她身边出现,随波漾去,他莫名的兴奋。妈妈带着绽红脸的千芗赶紧回去了,他满身的细胞绽放,她可是丢脸了,堂堂的优等生。
红色逐渐放大,晕圈散去,平静的池面扬起万丈浪,倾面扑上,涌入他的鼻喉,灌透肠胃。不能呼吸,生命一点点流失。
他醒了,不知觉中,竟然全身颤抖。
灼目斑驳的彩光晃在于斓脸上,激昂的音乐触动她久违的神经,网络线般错杂的神经根根洋溢着膨胀的满足,各式的声音围绕在耳边,挑逗,缠绵,争吵,柔腻,重金属,于斓扭动她蛇细腰肢,长发由于汗水粘在脖子上,涨红的脸露出粉红诱惑的色彩,唇间的两点紫色若隐若现。
“完美的妖精!”依涟似笑非笑,血红的指甲映在玻璃杯上,划过,发出轻嗤声。
于斓五指穿过头发,一个猛烈的扭臀,瞬间性感无比。
“你是女王,可是只会是现在!”依涟叫了一杯酒饮,手指轻弹,一颗细小的药丸旋转几下消失无踪。
“我只是见不得你好!”依涟揉着头发,“我失去那么多,凭什么你……”
“于斓,”这名字有点拗口,但此刻的依涟叫得格外亲昵,“累了吧,喝点。”
“好啊!”于斓的兴奋还没淡去,“好久不跳,骨头硬了!”
“你还是这样的风采迷人啊,”依涟眼睛弯弯,“不愧是当年的‘花间公主’!”
“说什么呢,你醉了?”于斓皱皱眉头,仰头喝了干净,“别提那烂渣子事。我现在可是心理学工作者,生活在阳光下。”
“你了解自己吗?”依涟的眉眼更加隽细,“你能完全掩盖过往?”
“依涟,你怎么了?”于斓不解,“看来我不应该答应你来这喧哗的场所,是不是想到不开心的事了?”
“哪有,我可开心了!”依涟,“你就这样永远把你家人尘封在记忆里了?”
“依涟”,于斓有点生气,“你今天是怎么了?尽说些古怪的话。”
“我啊,只是帮你回顾温习下过去,这样呢,这样,”依涟,“从云间掉下就不会那么痛苦。”
“你!”于斓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心满是汗水,使不上力气,平和一点点从她眼里消失,努力沉下心,“你做了什么?”
“下了点药,怎么?没些年你就忘记了这些伎俩,你不是心里防线很牢实吗?花间公主,妖娆纯洁,只可观,不可玩,”依涟凑上去,“怎么几年过去,这草木皆兵的念头一下子没有了?”
“依涟,你,”于斓的思维顿时清明,眼前的这个‘朋友’并不友善,或者,往事如潮水一样奔涌而至,当年她没有明白的问题瞬间似乎有了答案,“告诉我为什么,我待你很好!”
依涟看看手表,时间还够,不介意和她说说,反正从此以后,也没有再相处的必要和可能。
“待我好,你当我傻瓜?”依涟冷笑,“我们认识得是早,二十岁吧,你和我说什么?父母突然消失不见,还近乎神经病,你那是在做戏,是怕别人知道你是孤儿而瞧不起你吧。你爱演就演,谁都是戴着面具生活。你根本不知道,那时的我已经在‘花间’好几年,见惯形形色色的人,你就是一个傻瓜而且无趣。那时的你,软弱幼稚,很容易被我诱进了‘花间’,和我走上了一样的路,灯红酒绿,人来人往。但我没料到,你坚守了底线,这是多么可笑的事,而那群男人居然奉你为奇葩,似乎一个个正人君子,捧你在手心,奉承你。你成了‘公主’,我却是淤泥,背地里他们说,你和我结交朋友是寒碜了你,我配不上和你相处。我在忍受屈辱的时候,你呢,高高在上,动动嘴巴,掀掀眼皮,就能得到更多的东西。不过,我想,算了,谭子里的水总不会干净,一盘上好的菜,夸耀够了,还是会下筷子。在这种场合,新鲜劲过了,迟早会一样。可是,我算来算去,却没料到,有人真心喜欢上你!”
于斓错愕。
“你走了后,那人闹腾了蛮长时间,真想不到,你的魅力大到这样的地步。”依涟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格外扎耳,于斓再次感觉到多年前的无助。
一样的冰冷,她确定,依涟就是害她的人。
“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出现,我就不会妒忌你,”依涟咬牙切齿,“但又因为他,让你现在这样的惬意,你该死的幸运。”
“那年,你对我做了什么?”于斓很虚弱,使不上力气。五分钟前,她很努力得隔包按下手机,1是阡陌的快捷呼叫。
阡陌,你能救我一次,也能救我第二次,求你!
“那个人去找了老板,说愿意花大价钱投资,只要他解雇‘花间’公主,这样他就可以去找你,”依涟,“凭什么让你风光后还能全身而退,不公平,我讨厌所有人都对你好!”
这件事如果不是她说来,于斓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生命中居然有人为她付出过真心。
“我偷听到了,当然不甘心,既然一起踏入这条道,为什么你可以走回头路,而我却不能。”依涟,“当年爱慕你且心思不正的大有人在,只是不敢得罪上面的人。我下了套,告诉他们,出了‘花间’谁会买账,‘花间公主’只是表面的清纯,别太当回事。”
所有回忆开始清晰。
那天,于斓(当时是叫米兰)夜场刚结束,依涟说肚子痛,她就赶紧出门去另一条的药店买药,才走了一会儿,被人捂住嘴巴,对方掌心中隐隐传来特殊的味道。完了,那一定是迷药,她使出力,推开手,开始往前跑,身后是轻浮的笑声,紧跟上来。怎么办?她一边跑一边看,虽然眼睛开始模糊,但还是抓到一根棍子。后面的人也追上了,米兰胡乱的挥起棍子,不分方向的打过去。“啊!”估计其中一人被打上,火气上了,那两个男人抄起路边的断裂生锈的栏杆,直往她身上敲去。血腥刺激了他们,近乎变态的折磨米兰,往她膝盖窝,额头,腰部狠狠砸去。这样的殴打好像更能缓解他们对于‘花间公主’的渴望。药性让她迟钝,人影晃动,她听见骨头的断裂,只是感觉不到疼痛。她知道她要死了,是不是也会和父母一样消失?
“第二天新闻里报道那条街有大片的污血,我就知道你完了,不死也废了,”依涟盯着她,“世界如此小,几个月前我在商场见到了你,你居然比以前更风情万种,我跟踪你,发现你有稳定的工作和安稳的生活,似乎那件事对你没有任何影响。我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凭什么?”
于斓已经说不出话,那年,在她以为自己就这样要去了的时候,阡陌经过那里,赶走了那两个男人,从她跌倒的垃圾堆里抱起了她,叫人治好了她。运气很好,一年的恢复让事故没有在她身上留下遗憾。一年的养身让她慢慢平静,不该因为父母的离去而放逐自己,她改了名字,从此以后,米兰这个名字就消失了。因为那个时候,休息了一年多,同时又有人密告学校,说她在校外行为不端,学校做了劝退处理,阡陌以委托人的身份去办了离校手续。于斓开始了自修学习的生涯,做过不同的工作。大概三年后,阡陌有了工作室,偶然又相遇,相处不久后发现她对于心理学的感悟和理解不比一般的心理师差,在通过专业辅助的学习后,他邀请她进了工作室,几年,两人合作的比较愉快。
“你知道吗?我讨厌你!那年,我说过,如果你没好下场,我宁愿不要天生的长发。你知道我对于它的珍爱吧?”依涟很珍惜她的直发,黑亮有光泽,一度是同学之间羡慕的焦点。她长相清秀,给人的感觉,是画中恬静的闺家小姐,三千瀑布下天涯说的这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