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嘿嘿一笑，捏了捏小翠那张有点婴儿肥的脸：“就你这小丫头点子多。”
“那还不是大人教的？”
调笑了一会儿，杨帆才敛神道：“夫人在吗？”
“夫人不是在王爷哪里吗？”小翠眨巴着眼睛看向杨帆说道。
“知道了。”杨帆点点头，径自冲着大门走去。
穿过前堂，一跳用卵石铺成的三人并肩宽的小路，这里不是自己第一次来，可是昨天第一次是从后门出去的，第二次则是为了完成任务杀人，都不曾留意这里的景致，现在倒是好了，可以细细打量一番自己今后的小巢。
小径蜿蜒曲折，一直通到了院子之中一座颇为气派的大堂，柱台飞檐，红漆油瓦，经了这阳光一照，熠熠生辉。
大堂的正门之上写着“明镜堂”三个楷体大字，手法笔迹精妙得紧，却是前朝书法大家的手笔，只是现在大家也是作古，这份匾额要是换了钱，也足以保证一家三口一辈子的花销了。
“明镜？”杨帆轻笑一声，沧波底，鱼鳖朋，覆盆寃，待明镜，王家要真是如同包龙图一样，处处为他们着想，从民族大义出发，也不致于沦落到家族覆灭，子孙流放的一个下场，“何谓明镜？只不过是挂在这里的噱头罢了。”
“好一个挂在这里的噱头。”
杨帆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院子的正门走了进来，束发衣冠，翩翩君子。
“你是？”经了昨日的大劫，现在这里也有许多家奴婢女之类的来来回回，收拾整理，这大门还未来得及设下家丁，现在有闲人进来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可是这男子这么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让杨帆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巡查大人莫怪，在下乃是并州的一户商贾，姓谭，名乘风，小小的书商而已。常年在外奔波，今年回来省亲之际，却能有幸得知杨大人的一些壮举，也是让在下佩服得紧啊。”
谭乘风说话谈吐悠然自得，丝毫没有一点做作的感觉，几句奉承的话听得杨帆也是有些得意，“这保卫一州安定，维护百姓周全的事情，是本官应该做的，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大人客气了，也正是因为大人的高风亮节，才更是让谭某钦佩。”谭乘风脸上挂着笑意，“大人，我是书商，手下也有数位文笔斐然的书生，大人要是愿意，在下可以让这些书生给大人出书，这样一来，也好让大人的美名在并州，乃至整个大楚国传颂。”
名利，名利，一是名，二是利，这名说的就是名声了，有哪个官员不喜欢名望声誉的？可是这名也得被人知道，这样才有价值，所以出书，乃至个人小传，都是一个官员赚取名望的一种手段，其中的花费也是巨大的，远不是一个官员靠着俸禄所能办得到的，再者，书是出来了，也得有人将这些兜售出去，让别人看见才好，所以才有了游方书商的诞生。
现在这谭乘风突然就找到了自己，说是要为自己出书，而且分文不取，杨帆可是不相信会有这么一大块的馅饼落在自己的头上。
杨帆干笑道：“阁下这不是在诳本官吧，本官碌碌无为，比起并州的某些官员，那可真是差上太多了，阁下不去找他们，反而是找到了本官头上，这是何故？”
“原来大人是有此顾虑，可是在下不知有曾想过，像大人这样的胆识，这样的胸襟，别说是在这并州，就算方言整个楚国，又有几个官员能做得到？”谭乘风见杨帆推脱，心中也是一怔，但是很快他就回过了神，他就没有见过有官员不喜欢这件事情的，哪怕是在自己的书册夹缝中印上他们的名字，他们也是愿意花费个数百两纹银的。
“好你个臭商人，我们大人才刚刚上任，你们就想要来骗钱？出去，出去……”小翠本在门口指挥着两个大汉挂匾额，突然眼前一白，一个人影就不声不响地闯了进去，刚才自家大人还说自己是这府上的管家呢，要是这么轻易地就让外人闯了进去，不是坏了自己在大人心中的形象？
赶紧指挥两个大汉将匾额挂好，这才提了裙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翠，不得无礼，这是我们并州的书商。”小翠身子柔弱，几步路下来也是有些气喘，看着杨帆也不忍心责备他，只是将那谭乘风的身份告知了小翠。
“书商？”小翠一手指着谭乘风道，“书商又怎么了？还不都是干着骗官员钱财的勾当？一个人只要是身子正，行为举止得体，就能够得到百姓的拥护，我们杨大人不也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这就有百姓送来的匾额吗？还需要这些书商做什么？”
“咳咳……”谭乘风被小翠这么一通话如同机关枪一样扫了下来，脸上有些尴尬，“我想小翠姑娘这是误会了，在下想为杨大人出书，这分文不取，相反，只要杨大人愿意，我们这些售卖书本所得到的银钱，还能给大人分红。”
“哼哼，这就更加奇怪了。”小翠冷冷地说道，她识字不多，但是在王爷府邸的平常日子，跟着一些老妈妈闲谈中也是懂了很多东西。
在她眼中，像谭乘风这样穿着白色衣服的，而且面容又是那么俊俏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没有那么客气了：“我都听别人说，这出书的钱都是官员们自己掏，你现在说的，能给我们家大人钱财，反而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
“你该不会真是骗子，而且是一个大傻子，居然敢骗到我们大人头上来吧。”
“小翠，说多了。”杨帆皱着眉头，朝着小翠摇了摇头，脸上虽是沉重，却没有一丝怪罪，看向谭乘风道，“都是本官训导无方，居然让这小丫头说出了这么难听的话，还是请阁下念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莫要介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