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缘有些不满,“太子殿下自有乳娘照顾,本宫又不是奴婢!”
萍儿坚持道:“听说皇后娘娘带太子殿下至花会不久,太子殿下便吵嚷着回宫,怕是有点不舒服。娘娘说,唐妃娘娘还未来,请她顺便去坤宁宫看看殿下。”
品缘无奈的伸手,萍儿扶住。“走吧!谁让她是皇后,本宫不得不听。”
萍儿神游一般回答:“谁说不是呢。”
品缘下意识看她一眼,缓缓上轿。
及至坤宁宫,朱见济的奶娘文氏笑着迎了出来。
“有劳唐妃娘娘,太子殿下又吵又闹,奴婢实在是没得法子了。”
品缘捏紧出门前自带的点心盒,道:“这是本宫特意命人准备的糕点,哎,领本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文氏作揖不迭,“是,是,娘娘,这边请。”
文氏带着主仆两人来到坤宁宫南面偏殿,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乱成一片,稚气未脱的声音带着愠怒,大吵大闹,依稀夹杂奴才奴婢的哀求声。
品缘不悦,“身为太子殿下,此等样子成何体统?”想第一眼见朱见济时,丝毫看不出他是那么一个任性妄为的孩子。
文氏道:“太子殿下素日里并不是这样,不知何故。”
品缘道:“开门!让本宫好好和他说说,这样闹,皇后娘娘岂能不忧心!”
文氏递给萍儿一个眼神,嘴里不忘回答道:“唐妃娘娘必是有办法的。”萍儿微微颔首,推开殿门。朱见济被门声吸引,停止哭闹,眼睛移向入内的品缘。
“唐妃娘娘!”小太子一个猛子撞到品缘怀中,品缘身子一紧,随即舒展眉头,笑着搂住他。
“太子,您闹什么呢?”
朱见济小脸带着泪花,委屈道:“今日太后娘娘设宴,好不热闹。可是,我刚去没多久,连个点心都没吃上。文嬷嬷非说我不舒服,硬是把我带回来。”
文氏忙道:“殿下莫不要胡说,小额头烫着,奴婢怕殿下染上风寒。”
品缘看了看文氏,“你多什么话?难不成太子殿下撒谎不成?”
文氏跪地求饶,“娘娘明鉴,小孩子的话不可尽信。奴婢和殿下说了,殿下不适,必须回宫休养。可能殿下因为没得玩,所以迁怒奴婢。”
品缘冷笑,“怎么?堂堂太子殿下没事为难奴才们?”
文氏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娘娘明察。”
朱见济上去一脚,将文氏踢翻在地,“该死的奴才,坏本太子的好事!”
文氏已无话可说,只磕头为事。
品缘拉着朱见济坐下,抚摸他的脑袋,“太子不要生气了,姨娘带了点心与你。”
朱见济乐的拍手,“真的吗?”
品缘笑,“姨娘还能骗你不成?萍儿,拿过来。”
萍儿端着食盒,临近文氏时,不动声色的踢了她一脚。文氏遂趁着品缘和朱见济逗乐的空儿,悄悄溜了出去。
“太子殿下,这些都是我们娘娘亲手做的,您尝尝看?”萍儿打开盒子,里面摆着六个做工精细,雕刻成梅花样式,白中一点红,从内散发出阵阵香气。
朱见济眼睛发亮,伸手捏过一个,在鼻头前使劲嗅着。“好香的点心,姨娘真厉害。”
品缘笑,“尝尝看好不好吃?”
“嗯!”朱见济重重点头,一张嘴,咬了一半,瞬间,甘甜清香之气萦绕口腔每一处。
“真好吃!”他接二连三,毫不客气。
品缘道:“太子爱吃便好,姨娘生怕不和你胃口。”
朱见济忙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不……好吃……好吃的不得了。姨娘,你也吃啊!”
品缘看那盒中只剩最后一个,笑道:“姨娘不吃,你爱吃,就吃个尽兴。若是不够,姨娘立刻打发人拿了材料来,再做给你吃。”
“嗯嗯!”朱见济塞进去最后一个,噎的直咳嗽。
品缘边帮他顺气边笑,“这些都是你的。”
“咳咳咳……”
朱见济面皮紫胀,呼吸困难。
“太子,你怎么了?太子?”品缘吓得猛拍他的背。
“咳咳咳……噗……”点心渣咳了出来,随着点心渣出来的,还有黑血。
“这……这是……”品缘还未反应过来,朱见济小身子一抖,随即躺在地上。
“来人!来人!”品缘慌得抱起朱见济,他在品缘怀中不住抽搐。
“太子,太子殿下!”萍儿跪下帮品缘托起朱见济的身体。外面候着的奴才们几乎吓傻,大家手忙脚乱的抬小太子到床上躺着。
品缘又是心疼又是害怕,直嚷嚷:“快,快去请太医!快去!”
萍儿递水给品缘,“娘娘莫急,文嬷嬷已经打发人去了。”
品缘只顾看着朱见济,“太子,太子,你感觉怎么样?”
朱见济半翻着白眼,一抽一抽,“疼……肚子……疼……”
话未说的完整,便晕了过去。品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约摸半柱香时间,王太医等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屋内,品缘也顾不得避嫌,抓着太医的手道:“用你毕生所学,医不好太子,小心你的脑袋!!”
王太医吓得忙跪下,品缘不允许,硬是阻止。“别给本宫整那些虚套子,赶紧看人!”
“是是是。”王太医上前,直接搭脉,面色瞬间难看。
品缘道:“怎么样?”
王太医虚汗流了满脸,“回娘娘的话,太子这是,这是中毒征兆。”
“中毒?!”当时朱见济吐血时,品缘有所察觉,没想到真是中毒。好好儿的,怎么会中毒?难道是……她心下陡然一凉,刚才太子只吃了她带来的糕点。
“你确定是中毒?”品缘不死心的又问。
王太医道:“微臣愿以性命担保!”
品缘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昏倒,萍儿眼疾手快,忙的扶住。
“娘娘保重身子。”萍儿轻轻在她耳边说。
品缘明白她引申之意,可现在场面混乱,她哪儿有心情顾着孩子。
“王太医,既已确诊,还不下药吗?”
王太医拱手道:“现下要先将太子殿下体内的毒逼出来,只不过……”
“不过什么?”品缘道。
王太医道:“可能会有体虚的后遗症。”
品缘深吸一口气,“别管什么后遗症了!先把人救活是正经!”
“是是是。”王太医招来随行小太监,几笔写出药房,又叮嘱一定要加大药量。小太监点头领命而去。
品缘复坐在床沿,握着朱见济冰凉的小手,心如刀绞,就算是对付她,也不必拿太子开刀!他只是个孩子啊!
“济儿,济儿……”
门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随即杭氏走了进来,一眼见到躺在床上的儿子,哭啼的着扑倒身边,一把推走品缘,哭喊着。
品缘被推得几个踉跄,好容易稳住步子。她下意识护住肚子,略感微弱的不适,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孙太后和吴太后也走了进来,吴太后满脸忧色,苍白的面庞滚滚泪珠,孙太后一脸冷漠,并无半点悲色。
品缘观察一会,阴谋一词在她的脑海中更加确定。
吴太后道:“王太医,太子这是怎么了?”
王太医拢袖擦汗,“回太后娘娘,太子此乃中毒之兆。”
“中毒?!”吴太后的震惊不比品缘低,那边杭氏一听中毒,气的跳脚,厉声道:“太子在回宫之前好好儿的,怎么会中毒?!!!”
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奴才,没人敢吱声。
杭氏更加愤怒,“说!!怎么回事?!文嬷嬷!你是太子的乳母,你来说!”
文氏抖抖索索的叩头,“奴婢带太子回来后没多久,太子殿下嫌屋里憋闷,不住的闹。正好这时,唐妃娘娘带着糕点来看太子殿下。”
“唐妃?!”杭氏转头望向品缘,“今儿个太后娘娘办赏花会,唐妃不来赏花,那么有雅兴看太子?!”
品缘一听,简直如晴天霹雳,“不是皇后拜托本宫照看太子殿下的吗?”
杭氏直接一个耳刮子上去,“太子殿下有乳母有奴才,本宫为什么让你照顾?!你撒谎也不找个好理由!!”
品缘这一巴掌挨的莫名其妙,不过,她也弄懂自己所处的境地,这阴谋可谓天衣无缝。她看了萍儿一眼,萍儿不自觉的躲闪目光。
“皇后娘娘,妹妹说的全都是实话,这一定是个阴谋!”
杭氏冷笑,“阴谋?!本宫看,是你的阴谋!趁本宫不备,毒害太子!”
品缘道:“娘娘,妹妹为什么要害太子?害太子对妹妹有什么好处?”
杭氏一时之间哑然,品缘无子,确实没动机。
“因为唐妃你……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