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怀瑾现在相信古代挑日子做事绝对是有讲究的,比如她昨天才被封为县主今天就赶上了上元佳节,宫里有恩旨下来让新封的县主们上元佳节入宫观灯。
晋王妃昨天夜里特地向戚怀瑾仔细说了一些入宫该注意的地方,临走又宽慰她:“别太紧张,今日与你一道受封县主的还有好几个呢,礼仪规矩什么的跟别人一样总错不了!”这个实在不算什么出乎意料的事:自己这样的身份被封县主已经是十分出格了,想来是一大批人受封的时候把她的名字加在末尾比较正常。
不过戚怀瑾很好奇,照历史资料来看这时候好像没有大批县主一起受封的记录吧?启安一朝好像只有几家世家女儿陆陆续续得了县主封号,那么今天和自己一起受封(好几个人呢)都有谁呢?不过县主受封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如果受封的人本身没什么值得传诵的话没有记载也是可以理解的。
戚怀瑾向晋王妃求问,晋阳王妃的笑好像三月里的太阳:“她们都与怀瑾一样是年华正好的春闺少女。”听见王妃这样说戚怀瑾安稳下来更加相信这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册封。
抱着先入为主想法进宫的戚怀瑾这回简直想吞掉自己的下巴,和她一道受封的县主的女孩子还有五个,看起来好像县主封号都要滥大街了似的。戚怀瑾心中狂汗:晋王妃说的没错,都是一群春闺少女。可是看看这群春闺少女顶的都是什么姓啊:唐,许,倪,乔,燕。世家七姓就来了五家啊,王妃不说是怕她见不得大场面么?这个就算了,她这点子世面还是见过的。戚怀瑾现在心中有一个小人在泪奔挠墙:让你教条主义,让你死脑筋,让你抱着本历史书当攻略,又错了吧!又错了吧!穿越来几天就意识到历史可能会发生改变的戚怀瑾这下子再对历史书完全失去信心了,蝴蝶的翅膀都能引起大风暴她戚怀瑾这么大一活人在这历史还会按部就班吗?戚怀瑾现在郁闷的像做了一百道押题卷却一题都没压到的高考生,大宇和原来的世界不是同一个时空的啊,以前她都没听过这么一个朝代好不好?风土人情地理政法可以在游戏里体会摸索,历史最主要的手段就是背背背好不好,想起一本本砖头一样的资料戚怀瑾只觉得想立马化身西施好行捧心流泪之事。
观灯被安排在邀月湖的仙游馆,各色彩灯辉煌耀目各出奇巧,映在湖里仿佛天上银河也下得凡间与人同游。席间美食佳酿,奇珍异果叫人大快朵颐,丝竹管弦之声游弋在澄净的湖面只觉得天池瑶台也不过如此。又有人憋着劲想在圣驾跟前露脸的,赋诗吟诵,争才斗智倒比那些惊奇杂技还热闹三分。
那五位少女彼此早就熟稔,在一起闲聊着哪个花灯出彩,赋诗作画的是哪家子弟,彼此亲热非常,只把戚怀瑾一人冷在一边。戚怀瑾自知插不进去也自顾自地吃着美食想自己的心事。
一个端庄婉丽的美貌少妇走到她们这边来,戚怀瑾跟着其它几个女的招呼后才知道原来是东宫的良娣。当今皇上还是宇国公的时候备受皇家猜忌,躲在自己的封地上装老装无能整日战战兢兢轻易不敢冒头。当时全赖世子在京城各方斡旋才在大夏末帝的大肆诛杀中得以保全林家。后来林家在封地起兵,世子林宏只带着长子幼弟买通守卒连夜出城,林家在京城的其他家眷全部被捕杀。太子受封以后一直没有再立太子妃,东宫内务现在就由良娣打理。
良娣长了一双顾盼流波的美目,戚怀瑾只觉得连额上的花钿也不能掩其精华。良娣先恭喜了各位县主受封之喜,陪着赏了各色彩灯,临走又感叹道:“人生际遇实在是无常,比如息宁县主你是江浙出生。伪夏无道,江浙一带民不聊生。县主于离散飘零之际可曾想到会为西蜀儿郎所救?韶宁县主又与你同日册封,你与他们兄妹的缘分也算难得的了!”
天下果然没有白给的好处,良娣今天这一趟其实就是为了说这句话的吧!戚怀瑾从善如流:“果然是难得的缘分呢,要不是良娣说起我还不知原来韶宁县主和唐将军是兄妹呢!”说着向韶宁县主致意:“怀瑾能有今日全仗唐将军仗义相救,今日见韶宁县主不敢忘令兄援手之德,怀瑾在此谢过救命之恩!”
那韶宁县主约莫只有十二三,年纪虽小刚才众人闲聊时戚怀瑾就见她博闻广知,举止从容颇有大家风范是以不敢因年幼而小瞧了她。韶宁县主也向戚怀瑾致意道:“助危扶弱乃人之本心,哥哥只是遵从本心罢了,息宁县主实在不必挂怀。”
一个声音笑着插进来:“你既谢了佩芝姐姐,怎么不谢谢飞琼姐姐?佩芝姐姐是安哥哥的亲妹子,飞琼姐姐过一阵可就是佩芝姐姐的亲嫂子呢!”说话的女孩儿形容尚小,一脸的天真不理世事。
“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咱们这哪位姐妹竟是九天仙女偷下凡尘的?”一个穿着云纹红衣的女子配着芙蓉簪,容颜清丽,气质出尘脱俗恍若高山上皑皑白雪。清冷高洁中带着世家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和凛然不可侵犯的疏离,果然如仙女偶落凡尘。听得戚怀瑾这样讲她花瓣似的唇勾勒出一抹浅笑:“息宁县主好才情,我这名字是因时应景才有的。哪里就是什么瑶池仙姝了!”她对于这个赞誉是极为乐意接受的,语气却依然疏离而清冷,戚怀瑾只觉得她就算真的是仙女肯定也是广寒宫出来的。再想到她的封号继续打趣道:“飞琼姐姐真真是过谦了,姐姐封号是瑶宁,连天子都知道姐姐是仙女入凡尘呢!”
众女想来果然应景,再者这许飞琼本也喜欢别人赞她高洁出尘也在一边多加赞誉,许飞琼面上还是冷冷淡淡心中其实大为受用。一个上元节下来戚怀瑾跟这些世家贵女也算认识了,为着这一夜相谈甚欢也不再一口一个县主相互称性。
县主府还没打理出来,宫里散了以后戚怀瑾依旧先到晋王府留宿。夜里,在床上戚怀瑾开始想一天的事,这是她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现在她在想良娣的话,这是东宫的意思还是宫里的意思?她又该怎样应对才算合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