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眨眼而过,杜仲辞别柳寨村民,向村口走去。出了柳寨,还要走上一段路才到公路。
杜仲刚走到公路旁,远远地就看见前边一辆大众牌车子熄火停在那里,像是出了故障。瞧见杜仲走过来,车旁的几个年轻男女瞪了杜仲一眼,“看什么,乡巴佬。”
现在这年头,帅已经不吃香,钱才是最重要的硬通货,杜仲虽然面相刚毅俊朗,但一身的普通布衣,一般情况下,如果杜仲是从农村出来的人,这些年轻男女并没有骂错。
“走开,无论你怎么看,你一辈子也买不起。”这几个年轻男女见到杜仲还眼定定地看着这边,顿时就不乐意了,不悦地骂道。
杜仲摇了摇头,这就是汽车?他还真没发现有什么神奇的,与他那年代的战车一样,都是用轮子走的,速度可能勉为其难汽车快上一点。杜仲十分不解,拥有一辆普普通通的车子,为什么现代的人会觉得是件十分光耀的事情,杜仲记得张济全曾说过要送他一辆宝马什么的,不过杜仲嫌没地方摆,没要罢了。
“滴滴滴.......”这时,远处响起了一阵喇叭声,围在车子旁边的年轻男女们扭头去看,神色顿时惊讶起来。
“劳斯莱斯幻影,居然是劳斯莱斯幻影。”
刹那,车上驾驶座的张济全的身影无限地被放大,这几个年轻男女除了羡慕外还有一丝丝的敬畏,能开劳斯莱斯幻影的人会是小人物?
“杜大夫,你怎么不等我去接你?”张济全摇下车窗,向杜仲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然后急忙走下车去,替杜仲打开车门。
这下子,车子旁的年轻男女望着这一幕登时就愣住了,呆呆地张大了嘴巴,脑海中不可置信地回荡:这真是乡巴佬?
能让一个开劳斯莱斯幻影的大人物开车门的人会是乡巴佬,恐怕这些年轻男女都要每人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杜大夫,这些人你认识?”张济全也看见了旁边的年轻男女,那呆愕的表情让他十分不喜,压下心中的厌恶,扭过头去向杜仲轻声问了一句。
杜仲瞥了一眼年轻男女,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认识。”
“哦。”张济全点了点头,回头扫了这些年轻男女一眼,眼中厌恶之意满溢出来。
年轻男女瞧见这般眼神,脸上怒意冲冲,然而对上张济全那睥睨的眼神,年轻男女缩了缩脑袋,纷纷偏过头去,不敢与张济全直视。
“哼。”张济全冷哼了一声,钻回驾驶座,发动车子,向远处开去。像这群年轻男女一般欺贫怕富的势利小人,张济全从来就没好眼相待过。人可以贫穷,但基本的尊重还必须保持,这些势利小人恰恰相反,他们斗不过高层人物,只能靠欺负下层的穷苦百姓为乐,曾穷困过的张济全又怎会跟他们客气?
劳斯莱斯幻影开得十分平稳,起码杜仲坐在车子里如同平地一般。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车子便驶进了市区。然而进入市区后,张济全竟往城北而去。城北是富豪集中地,里面的亿万富豪数百,都居住在一个叫做汀花小区内。汀花小区警备系统十分好,各种高科技侦探设备足以将墙角一个蚂蚁扫出来。门口把守的全是部队里退役的精英悍将,一张张冷酷的脸望过来,普通人不禁望而却步。
没人知道这小区是谁的产业,但众多富豪都知道居住在这里十分安全,二十年来,没发生过一次意外,哪怕是爆水管这类的小事。
起初杜仲以为张济全要带自己去他家,可当车子一栋别墅前停住,别墅门口站了一名面相凶恶的中年男人与一名面色苍白的青年,分明就是黑商马龙与他的儿子马沃,杜仲心中就有了些明悟。
从外面往别墅里看,里面的风景十分好,亭台楼阁,一个小小的水池在庭院中间,花圃里姹紫嫣红,旁边栽种着各种名贵树木,一阵风吹来,一股异香沁入鼻子。
可杜仲从车里走出来,率先是面色不善地盯着张济全,叱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济全被杜仲冷峻的视线盯住,后怕的缩了缩脑袋。不过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济全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来,指着门前的马龙父子对杜仲说道:“这是马龙马老板和他的儿子马沃,他们有事请杜大夫你帮忙。”
“哼,张济全,你很好。”杜仲冷哼一声,转身就向小区外走去。杜仲哪还会不明白张济全在拿自己来做人情。
真当他是棋子,可以任人摆布?杜仲心中冷笑。
杜仲行医有三不原则,一不救大恶之人,二不救大奸之人,三不救反复小人。而这所谓的马龙马老板,杜仲一看就不觉得此人大善,反而大恶。
“杜神医请留步。”眼见事情就要谈崩,马龙急忙走了上来,向杜仲招呼道。
然而杜仲理也不理,扭头就走出了小区,任马龙在后面怎么喊也不停留。
“张老弟。”马龙扭头不悦地盯着张济全。
张济全望着杜仲的背影,心中也是微微不悦,他没想到杜仲会这么不给他面子。不过杜仲终究是他的妻子的救命恩人,错也在他,无法,张济全只好开着车子追了出来。
但待张济全出到小区,早不见了杜仲的身影。
此时,杜仲正漫步在繁华的大街上,身无分文的他也不担心,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旁的商店与来往的行人,一直呆在柳寨那种小山村,他还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大街,一切都觉得有些稀奇。
日头渐渐升高,路上的行人渐渐躲起来。
“乡巴佬。”可能是杜仲久立街头,目光恰巧掠过一名衣着暴露的女人身上,这女人望了杜仲一眼,鄙夷地说了一句。
可这时的杜仲却是掠过衣着暴露的女人,望向街边走过的一个女孩皱了皱眉头,这女孩脚步轻浮,面色憔悴,双眼暗露亮光,明显是透支生命力的表现,如果再不修养,怕是命不久矣。杜仲不禁好奇地想到,究竟要什么事才能让这么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女疲累到这种地步?
“姑娘,请留步。”杜仲走了过去,开口叫住女孩。
刘诗疑惑地眨了眨眼,扭回头去看叫住她的那个人。高大,帅气,率先的,杜仲的形象立刻就印在了刘诗脑海里,
如果和这男人厮守一生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刘诗不禁暗暗憧憬,然而下一刻就苦涩地摇了摇头,将这个美丽的幻想抛到了脑后,自从父亲病倒后,每天为工作奔波,还要照顾父亲的她,早已失去了一个女孩应该享有浪漫爱情的资格。
“姑娘,可能你将命不久矣。”杜仲张嘴就说出了刘诗此时的身体状态。
然而刘诗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暗想: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竟然靠行骗谋生,真是可惜了。
刘诗从破手提包里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张十元的纸币,犹豫了一下,把它塞到杜仲手里,好声劝了一句:“拿去吧,买一碗云吞面吃,以后找一份好工作,别再到处招摇撞骗了。”
刘诗说得十分坦诚,可杜仲拿着十块钱却是哭笑不得,这算怎么回事啊?他不过是想提醒一下这女孩注意一下身体罢了。
“姑娘。”杜仲一把拉住刘诗的手,劝道,“这样下去,你真的会命不久矣。”
“放开我。”刘诗气冲冲地甩掉杜仲的手,怒视着杜仲,忽然,大概是想起了杜仲那“可怜”的境遇,脸上怒容顿消,又浮起了同情的神色,想了想,最后咬了咬牙,又从包里掏出一张十元纸币,塞到杜仲手里,委屈地说道,“只能给你二十了,我也需要钱。”
杜仲颇感头疼,只得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不是要钱。”
这话一说出来,刘诗刷的一下后退了一步,一副警惕地盯着杜仲。
杜仲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再解释了一句:“我是大夫。”
刹那,刘诗眼睛闪过一丝疑惑,眨了眨眼,一副审视地上下打量着杜仲年轻的模样。
“你是医生?”
杜仲满头黑线,强调地说道:“我是大夫,不是医生。”
“那有什么区别?”刘诗一脸不解。
“大夫是中医。”
顿时,刘诗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没办法,杜仲只好又一次抓住刘诗的手臂,劝道:“你要好好休息,不然两年之后,你的生机将全部耗尽。”
刘诗回头望着杜仲,甜甜地笑了笑,“谢谢,我会好好注意的。”
话虽如此,杜仲却没从刘诗脸上看到一丝“她会注意”的诚意在上面,反而更多的是敷衍。
“是家里有人病了吗?”不知道怎么的,刘诗那稚嫩单纯的模样与杜仲记忆深处一个白色衣衫的女孩完全重叠了起来,同样芳华的容貌,同样执拗的性格。
“你怎么知道?”霎时,刘诗惊讶地看着杜仲。
“还真是那么像。”杜仲怜惜地刮了刮刘诗的鼻子。
刷的,刘诗闹了个大红脸,暗道,这人好轻浮。
杜仲心疼地揉了揉刘诗的头发,轻声说道:“我能救你家人。”
瞬间,刘诗猛地抬头紧紧盯着杜仲的眼睛,问道:“你没骗我?”
“不骗你。”杜仲轻轻地摇了摇头。
刘诗银牙紧咬嘴唇,踌躇了一会儿,声如蚊吟,念念道:“如果你能治好我爸,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包括让我做你的女人。”
杜仲翻了翻白眼,没说话,轻轻拍了拍刘诗的脑袋,让她在前边带路。
路上,刘诗偷偷地瞄着杜仲那刚毅俊朗的面容,心中迷茫:“他真的能够治好我爸的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