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小树。大树。矮树。高树。树树树树树……
在两个人来来回回在这里转了十几圈后,缇昵终于扑向薄野修的胸膛哀号:“告诉我!我现在还在不在地球!”
薄野修也是铁青着脸,拿着手中那张已经明显破烂的纸环顾四周,再低头看了看腰间缠绕着自己的缇昵,强忍住怒火:“是谁说要来爬山的!又是谁放着好好的山路不走偏偏画了这么一张连鬼都看不懂的地图说要来探险的!天晓得我当初怎么会答应你!”薄野修最终还是没忍得住自己的怒火,声音拔高了几拍,一边吼道还一边扬了扬手中的那张纸。
那张软趴趴的纸因为山间雾气的原因早已变得潮湿,也因为被薄野修长时间地捏着变得有些残破。但上面还是看得出画了歪歪斜的所谓的路线……当初缇昵拿着这张出自于自己手下的杰作可是得意洋洋啊,拍着自己的胸脯向薄野修发誓:“放心,按着这张探险地图走,我一定会让你安全到达目的地,也保证给你一个美妙的探险之旅!”
好吧,所谓的美妙就是……他们在这鸟不都拉屎的山里迷路了。而最初信誓旦旦会保证他的安全的人正趴在他胸前问他这里是不是地球???
有没有人告诉他,他该冲谁发火!
缇昵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手有点被冻僵,这里可是气温极低的山里诶。她可怜巴巴地瞄了瞄薄野修,自知理亏:“好嘛好嘛,下次不来就可以了嘛。”
其实,今天是薄野修休息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他又有一大堆的通告要赶。缇昵很想利用这最后一天来和他好好相处。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多,但属于他们的时间却极少。她当然想争分夺秒为自己创造属于他们两个的回忆啊。而且……想到这里,缇昵的眼神悄悄地暗了一下。
其实来这里最初的目的是……找机会跟薄野修说明自己的一切情况。
对的,她相信有了秘密的爱情就是等于埋下隐患的甜蜜虚幻,她不要没有安全的爱情。反正总有一天薄野修会知道的她的身份的,如果他在很突然的情况下知道会引起不好的结果的话,还不如由她自己说,坦然真诚的说,薄野修不是个不讲理的人,相信他会理解。
但是……但是上帝对她真好啊,还没找着机会开口,敢情他们就迷路了!
缇昵欲哭无泪。悲哀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泞的鞋子,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罩在她的身上,抬头看去发现竟是薄野修脱下自己宽大的风雨披在她的肩上。
薄野修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用眼神制止了她要拿下衣服的举动:“山里凉,难不成你又想生病偷懒?”
缇昵吸了吸鼻子动情地看着他:“夫君……”
好吧,该怎么形容这个无药可救的男人呢?其实他明明很关心你,可偏偏不会说甜言蜜语,相反只会说口气强硬的话,可是每个字都包含他的关心。
薄野修没有再看她,而是头痛地又看了看手中不是地图的地图,在确定琢磨不出个什么东西后他很干脆地把这张软趴趴的纸捏成一团往后一丢。
缇昵可真是急得跳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你……干嘛扔掉!不想出去了!”
薄野修冷冷地看着她:“娘子,难不成你还想靠着这张鬼画符?”
这个丫头能不能聪明一点啊!以前还能见着她干练的摸样,可自从他们确定关系后这丫头就一直处于大脑浆糊状态。
好吧,是给他的生活带来惊喜啦,但这种惊喜再来几次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活过三十岁!
他似乎想到什么,赶紧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这可是现在保命的关键!
可当他看到手机也跟那丫头的脑袋一样呆成浆糊的时候,他算是彻底心灰意冷。
抬起头看了一眼无比期待看着他的缇昵,薄野修无奈地吐出3个字:“没信号。”
于是,是两个人一样无比消沉的脸。
望着这寂静的大山,缇昵真有了将自己活埋的冲动。
你说……她丫是犯了什么贱,还偏偏挑了这么座偏远的荒山来爬?就算是在这儿被人抛尸肢解了,想必被人发现的时候也快成猿人级别的了吧……她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她还没和薄野修结婚,还没和他生孩子,还没和他白头偕老!
想到这里,缇昵抱住薄野修的腿哭号:“夫君,在这里我们结婚吧!”
反正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在这里拜天地结婚了一个心愿得了吧!
缇昵如此这般想着。
却瞧见薄野修的嘴角抽了一抽,他看着抱着自己腿跟抱着柱子似的缇昵,语气僵硬:“哈。哈哈。娘子,你比为夫还着急啊……”
在缇昵的调教下,薄野修这一口一句的“娘子”叫得可真是顺溜。
缇昵可怜巴巴地又吸了吸鼻子,嘴巴一扁:“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薄野修的眼扫了一下缇昵满是泥泞的鞋,不由自主把声音放缓:“我累了,休息一会再走。”
缇昵丝毫没听出话里感情色彩,找了一块能坐的石头挨在薄野修旁边。
环顾四周,这里的景色除了树就是树,绕着山间的雾气,竟有些苍凉阴森之感。已入冬,这里的树大多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干瘪的树干,更是为这两个迷路的笨蛋平添了几分凄凉。
缇昵将自己的脑袋抵在薄野修的手臂中,呐呐地开口:“我们会出去吗?”
薄野修想了想,握住缇昵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安慰道:“会的。”但深皱的眉头也显得他有几分焦急。
总是会有人发现他们的失踪,他的手机里有定位系统,公司的人也一定会找过来,但……被人发现失踪的时候,这丫头不吃不喝的还支撑的住吗?所以他不可能在这里等别人来救而是必须想办法自己走出去。
这样想着,他不由低头揉了揉缇昵的头,语气放缓:“缇昵,你先休息一会。”
缇昵眨巴眨巴眼,无聊地趴在他的手臂上,随手把玩着他的毛衣。
现在这种处境,怎么可能让她睡得着哦。睡在着荒山里?虽说美男相伴,但是他们的命可还是没着落哦,她纵然再没心没肺也不可能到还能呼呼大睡的地步吧?
实在是闲来无事,缇昵抬起头盯着薄野修的侧脸欣赏起来。
啧啧,美男。
美男哇……她的夫君的这张蛊惑众生的脸真是百看不厌啊!
瞧瞧,闲来无事盯着这张脸看也是打发时间的上乘选择!看着这张脸就就能觉得活着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缇昵张着嘴傻乐呵,脑中顿时浮现出了莫名其妙的许多声音……
“你胃痛吗?看薄野修的脸,药到病除。”
“薄野修牌脸,真正的脸。”
“天生的,强生的,薄野修牌脸。”
“薄野修牌脸,非一般的感觉。”
想着想着,缇昵便窝在薄野修的臂弯里笑得差不过气去,薄野修低头睨了一眼那颗笑得这打颤的人头,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似乎只要她在你身边,你永远都不会感觉到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不自觉间,薄野修的眼睛里竟是一片温柔。
也不知缇昵笑了多久,她自娱自乐在脑中编排者一串串笑话时猛然灵光一闪。
嘎?
打住打住!
该死的!她忘了多么重要的事!
这样想着,缇昵不由猛地直起身,这一惊一乍的举动明显把薄野修吓了一跳,他不满地看着缇昵那张写满惶恐的脸,开口:“不要用看鬼的眼神看着我!”
其实现在缇昵的嗓子里憋了一大堆的话,却卡在嗓子眼里真不知说不说的好。
说吧说吧,早说早安心,难不成你夫君还会在这荒山里翻脸跟你分手弃你而去!
但是……但是吧……
为什么打定主意准备说的时候,迎上薄野修那带着三分温柔又显得三分凌厉的眼神时她还是……还是很不争气的萎靡了……
夫君啊,你说我这辈子可不就是被你吃定了吗!
在那一刻,缇昵的想法可是百转千回。
好吧,决定了。先探探他的口风!
于是……
眨巴眨巴眼,露出自认为最清纯最可爱的笑脸,缇昵把脸蛋往薄野修的胳膊上蹭啊蹭啊蹭啊,一副狗腿的讨好摸样。
薄野修显然没跟的上缇昵千变万化的节拍。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随即翻了个白眼,用不冷不热的声音说:“助理,变回人的样子。”
缇昵消沉的脸,动作怔住几秒钟后,她深呼吸依旧不气馁,继续把小脸往他衣服上蹭,努力让自己那张脸看起来很讨喜,这才渐渐进入主题:“嘿嘿,相公,你最讨厌什么人啊?”
薄野修心里防备了几分,暗暗觉得这丫头突然变成这副狗腿摸样一定没什么好事儿。于是他没有给一个痛快的回答:“娘子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为夫吗?”
好吧,缇昵很努力的适应了一下薄野修对她的那些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称呼。
在跟你开玩笑或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时,他会很妖孽地叫她一声娘子。在他竭力忍耐怒火或是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则会咬紧牙关似是警告地叫你一声助理;在他认真的时候,他则严肃而温柔的唤一声缇昵。
每当缇昵听到薄野修嘴唇轻启,看着她叫她“缇昵”的时候,她的心总会软一下,觉得这声轻唤是世界上最后听的声音。
诶诶诶诶,拜托,思绪回来!又扯远去了!
缇昵不仅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又是笑得跟一只讨好的小哈巴狗:“夫君吖,你是不是最讨厌欺骗你的人?”
缇昵这句话一问出口,薄野修的眼皮就跳了一下。
拜托,这丫头套别人话都这么套的吗!
这脑袋还真不是一般的蠢……
他心里觉得好笑,低头对上缇昵的脸,捕捉到缇昵眼睛里写满了紧张。好奇。期待,他轻笑一下,点点头:“不错。”眼睛更紧地捕捉缇昵脸上每一个表情。
缇昵算是彻底的心慌了。她就知道薄野修最讨厌别人欺骗他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招不招!
缇昵的舌头都快不利索了,但她强稳定自己的情绪,全然没发现自己的表情已经慌张了不少,她抬起头,扁着嘴,眼巴巴地看着薄野修,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哦……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啊?”
“把他的脊椎掰成两段。”薄野修微笑,无比淡定地吐出这句话。
薄野修这句话结结实实把缇昵吓了一跳,她一下子僵住了脊椎,用食指颤抖地指着薄野修,两只眉毛高高地拎着,那张脸简直表现了人生的悲苦,她的舌头早就打结,不利索地惊叹道:“掰成两段?不用这么狠吧!”
这样想着她不由用手去摸了摸自己那可怜的脊椎,她是那么爱她的脊椎啊!但脑海中早就浮现了那一声这段的“咔吧”声。
“咔吧……”
她的脊椎被掰成两段……
缇昵眼里包含热泪,夫君啊……我的夫君……
薄野修看着缇昵那变化莫测的脸,强忍住笑意,假装危险地把眼睛一眯,慢慢凑近他的娘子,口气不善:“娘子可有什么瞒着为夫的吗?”
薄野修这句话可让缇昵的身子震颤了一下,她立即连连摆手,摆出真诚的摸样,瞪大眼睛说得荡气回肠:“怎么可能!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吼吼,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怎么可能嘛!我怎么会瞒你呢?你娘子我这颗心天地可鉴,纯洁得连天使都感动,连上帝都震撼,怎么可能会有事骗你嘛……啊哈哈哈哈哈哈,夫君说笑了不是!”
“娘子,你发抖了。”薄野修眯眼。
“兴奋的!”缇昵下意识地开口。
天地良心啊,现在说起自欺欺人的假话来她想都不用想。
薄野修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但是山间猛然传来的声音立即让他严肃起脸,下意识就拦住了缇昵的肩膀。
他的眼睛瞬间凝结成冰,全身是凛冽的寒气。
缇昵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抬起头去看薄野修,眼睛里顿时写满了惶恐,她结结巴巴地说:“刚刚……刚刚那声叫……”
“嗷”她话音还没落,那一身叫再次响起!那身吼叫似乎把树都震颤了一下。
不止是缇昵吓得僵住了,连薄野修的心都为之一紧。
缇昵顿时哇地一声哭起来:“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