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难听噻……”崔炎锡并不动怒,摇头晃脑油腔滑调地说。
Delilah便转过头没有说话了。现在的她打扮平庸没有任何星气,但她的脸上仍有一丝属于天后的骄傲以及……深刻而不外露的哀伤。
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吧台的钢化玻璃上,在这寂静而宽敞的屋子里把气氛拉得越发静默。
似乎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崔炎锡果然是耐不住这沉静,他缓缓地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故意以一种让自己看起来身躯健美的姿态走到Delilah旁边……
但是……被无视了。
他也不介意,直接拉了把旋转凳子坐到Delilah旁边。
眼角含笑。
他看了一眼在他旁边明显正在把人头马当白开水喝的Delilah着实冷汗了一把,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倒是Delilah先开了口。她的一句话差点让崔炎锡咬着自己的舌头!
Delilah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崔炎锡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人用拳击手套狠狠地揍了一拳头。大脑在一瞬间空白。等他努力回过神时,他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喜欢她?
喜欢她什么?
他还真说不上来,只因为她特别吗?一直咬人的野猫,敢爱敢恨,还很有挑战性??
是这样吗?
这真的是喜欢吗?
看到她哭他会心疼,他又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把她收留到家里来?要知道凡是他带回家的女人无一列外都是那啥啥啥的,至今为止……除了她,Delilah。
她个性强烈,他便不由自主地尊重她。
Delilah缓缓转过头,似乎发现了崔炎锡的游神,她眼底开不出一丝色彩:“怎么,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可不要跟我扯什么爱不需要理由这些话啊!我不吃这一套。”
这发话要是摆平时从她口里说出来指不准是有多讽刺,但此刻……她的语气如此轻缓,竟像是在跟关系很好的人开玩笑。
现在的她太平凡,早已没有了Delilah浑身的刺,温和骄傲地像另一个不同的人。
崔炎锡一不小心笑了出来,他的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笑纹。他舔了舔嘴唇,用一种听似玩笑地口气说:“是啊,我真的说不出理由。一不小心,忽然间就喜欢上了。”
这是真心话。
“那么……”Delilah开口想说什么,但又顿住了。
这个问题她想知道又害怕知道。这个念头像怪物一样的缩在她的脊骨中,她的成就越来越大,那个怪物也就越来越壮实!
她无法容下它了。
“那么,你是喜欢现在这么个我还是喜欢舞台上那个我?”她一口气说完,语速急切,抬起头直视崔炎锡的眼睛。
崔炎锡在那一秒愣住,他被Delilah认真的神情吓了一跳。
喜欢……哪个她?
有区别吗?或者说……从何而来有“哪个她”之说?
啊,这个问题竟是如此的熟悉。
这个问题……他曾经也不断地问自己。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他已经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了。但这个女人呢……呵,难不成还处在他曾经纠结的时期?
崔炎锡并没有给Delilah一个明确的回答,而是大喇喇地笑了开来,厚实的手掌拂过Delilah的头,Delilah立马黑着脸躲开,不满地把他的手拍掉:“回答我。”不耐烦地女王口气。
女王终究是女王,即使样子是欧吉桑。
崔炎锡还是在笑,但是他的回答让Delilah的鼻子猛地一酸,差点哭出来。
他说:“你啊,跟我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
我们的生活充满挂满了两面性。一面如火的炙热,一面如水的柔情。我们白天在火的炙热里光芒万丈,我们又在深夜的水的柔情里做自己。有时候我们又迷失在水与火的交界线,喘着初期大汗淋漓,疲劳困乏又无助无奈,但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时间久了,这成了一个谜。
“喂,如果有一天时间久了,你不想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了,你会去做什么?”Delilah忽然问。
她突然间觉得跟这家伙还是很有话题的。
崔炎锡摇摇头,脸上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不会不想在这个圈子待下去,只有我不能在这个圈子待下去。要我轻易地离开,这太对不起我为今天的位置所失去的曾经!”
Delilah虽然面无表情,顾自呷了一口酒,但心里已经震撼到。
他虽然外表浮躁又玩世不恭,但他起码能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仅仅这一点就让Delilah心里产生了钦佩。
Delilah的心情大好。她抬手将玻璃杯的酒一口倒进嘴巴,透过玻璃杯瞥了一眼旁边的崔炎锡,心里忽然痒痒的,一种恶作剧的念头就爬上她的脑袋。
于是……
她狡黠一笑,看着崔炎锡蹦出三个字:“亲嘴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