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
姚长雍分配完任务,三人带领十几个护卫在山林里搜寻,最终目标定为一头野猪。
金穗吃过不少野猪肉,还是头一回看见活的野猪,两只闪烁着寒光的獠牙,防备与攻击的低吼,以及凶神恶煞的眼睛,威胁的哼哼。这与金穗想象中的可爱宠物猪,见过的蠢笨家养猪完全不同,简直颠覆了猪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猎杀一头有攻击性的野猪,应该是比较刺激的,会比射杀鹿和野兔子、獐子、狍子等更为抢眼,在算战绩时,自然会加分。
姚长雍双眸直直盯着那头野猪,口中小声道:“今天咱们就杀这头野猪。黄姑娘,真丫头,你们两人各带五名护卫从后面包抄,注意,只围追堵截,莫要伤它!野猪一旦发怒,狂躁的怒气会让它拼命反击,你们要小心点。”
金穗和姚真真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十几棵大树外的野猪发现面前的人始终没有动作时,悄悄地后退,金穗和姚真真对视一眼,两人在野猪猛地回转身朝远处狂奔时,驾马而出,从两个方向跑开,迂回包抄野猪。
因在树林里,不仅野猪行动不便,骑马更是不便,幸亏这边的树林都经过处理,骑在马上不会因为面前横生的树枝而被刮下马背,而且金穗和姚真真配合默契,一致要把野猪朝没有树林的地方引去。
经过几番你追我赶,金穗都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把野猪赶进了包围圈,野猪发出愤怒的吼叫,感觉出手中举弓的姚长雍是最大的威胁,不顾一切地张开獠牙,龇牙扑上姚长雍的坐骑。
金穗和姚真真不约而同地绷紧了心,姚真真对姚长雍的弓箭很有信心,可是世上最不能预料的是意外,而且那野猪看起来攻击力不弱——她也是第一次在树林里狩猎时发现野猪。
在千钧一发之际,羽箭凌厉地直冲野猪面门,在野猪还没反应过来时,一箭射穿野猪的脑袋,活活把野猪钉在地上,野猪挣扎两下,发出一阵惨嚎,接着是哀鸣。
金穗惊讶地瞪大眼,那力道,她实在不敢相信,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姚长雍射出的箭,但是事实就这么发生了。
姚真真一阵欢呼,姚长雍莞尔,看向金穗。金穗没有扭捏,送上大大的笑容,顺便拍马屁:“姚公子好功夫!”
姚长雍一怔,继而唇角笑意越发灿烂:“黄姑娘过奖,黄姑娘和真丫头配合得相当默契,二位也有功劳。”
姚真真得意地挑眉。
侍卫上前,把姚长雍射死的野猪抬回农庄院子,猎物上有刻有姚长雍专属名字的箭。
猎杀这头野猪,虽费了不少力气,但是山林里本就没什么危险的猎物,有了这头野猪,他们这个三人队伍的压力骤减,接着随便打些小猎物便可。
姚长雍问道:“你们两个想吃什么?老太太晚上开个烧烤赏月会,喜欢吃什么尽管说。”
姚真真毫不犹豫地道:“四叔,我想吃野驴肉……”
姚长雍眉一挑,看了眼身后的一名侍卫,那侍卫只轻轻点头,姚长雍大笔一挥:“嗯,准了,就吃野驴肉。”说着,他的目光终于光明正大地落在金穗的脸上:“黄姑娘呢?”
金穗惊讶姚真真能想到这么刁钻的吃法,闻言,抬眸看了眼姚长雍,然后道:“我想吃五彩锦鸡。就是不知能不能遇上。”
姚长雍这回没看身后的那名侍卫,干脆道:“树林子里有的是五彩锦鸡,我们细细找一找便是。”
紧接着,他们射杀了一头野驴,这时候时辰快不早了,姚长雍找了很久才碰上五彩锦鸡,射杀四只,还从荆棘丛里拎了三只尾巴朝天拼命朝荆棘丛里钻的五彩锦鸡。
姚长雍忽地想起当年在襄阳王府时,他听人说,金穗在院子里养鸡,便阻止了侍卫宰杀鸡的动作,看向金穗道:“这三只不算猎物,送给黄姑娘养着玩吧。我记得去年我病愈时,黄老太爷搜罗了不少双黄蛋,我一直觉得有趣,听说这五彩锦鸡偶尔会下双黄蛋,黄姑娘回去后可试试。”
金穗本要推辞,听说是送给自己养的,想想,三只鸡而已,也没有什么,推辞了,反而扭捏,便大大方方地收下,道谢,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忽然就有了说话的兴致:“说来奇怪,我们从兖州搬来时,带了家里的两只鸡,一公一母。那只母鸡到今年差不多活了十年,早两年便无蛋可产,那只公鸡是当年养的。爷爷每天鸡鸣时起床,有一天早上突然听到两种鸡叫,本不当回事,后来觉得奇怪,提了灯笼瞧,原来是那只母鸡在打鸣……”
一席话说得姚真真笑得前仰后合,马儿躁动地原地踏步:“想来是成精了!”
姚长雍溢满笑意,深深地看着金穗:“没想到黄姑娘还有风趣的一面。”
金穗这才醒悟自己太过啰嗦。
正在这时,爆笑的姚真真突然大叫:“四叔,有梅花鹿!”说着,轻抖缰绳,不等姚长雍说话,马儿猛地冲了出去。
姚长雍眉一凝,日薄西山,他本打算终止狩猎,回农庄上的,姚真真冲出去追鹿,他失笑地摇头,念了句“调皮”,便追了上去,经过金穗时一股檀香味传来,风里留下一句话:“黄姑娘原地勿动!我去追回真丫头!”
几个瞬间,两人以及跟着两人的侍卫便消失在树林后。
金穗瞪了瞪眼,无奈地抚抚额头,希望姚真真别闯了祸。
迎着风,金穗惬意地叹息一声,忽然,她的耳朵动了动,听到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响动,她眉一皱,看了看侍卫们,侍卫们正在小声而兴奋地讨论今日所获。金穗抬起手,那几名侍卫立刻停止交谈,问道:“黄姑娘有什么吩咐?”
金穗轻声道:“我刚才听到草丛里有动静,先静一下,我怕是我听错了。”
问话的侍卫正要说树林里的猎物全是农庄的管事检查后放的,不会有危险,他旁边的侍卫拦了他一下,丢给他眼神警告:主子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开口问话的侍卫立马息了声。
“唰唰……”
万籁俱寂里,忽然传来响动,侍卫们不由地心里发毛,金穗怕是蛇之类的东西,她别的不怕,就怕老鼠、蛇这类怵人、恶心人的玩意,顿时从手背到脖子处起了一层细细的小疙瘩。
明显是侍卫头的男人正要大着胆子出去查看,忽然之间,一头比方才的野猪大了一圈的野猪(在金穗眼里,野猪长一个样子,就是大小不同而已)眨眼间从草丛和大树的掩映下冲出来。
受惊的马儿骤然发出一声恐慌长啸,啸声穿透整座树林,远方,将将追上姚真真的姚长雍一听,心头顿时产生不好的预感:“真丫头,怕是黄姑娘遇着危险,你先回庄上,我随后来!”
说完,姚长雍一拍马,风驰电掣地跑回树林。
姚真真吓了一跳,知道这回是自己莽撞了才导致金穗落单——因为侍卫只在狩猎中充当保护主子的角色,不参与狩猎,所以,姚真真习惯性地忽略了他们的存在——心里不由地愧疚与着急,哪里肯听姚长雍的话,不听侍卫劝告,打马朝马儿长嘶的地方奔去。
姚长雍打马过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只见金穗双手抓住树干吊在树上,树下的马儿和侍卫不知跑哪里去了,那头公猪够不着树上的金穗,便用肥壮的身子不停地撞击树干。
他的身体本能快于思考速度,毫不犹豫地挽弓射箭,公猪发出一声哀嚎,靠近脖子的地方插了一只羽箭,在地上翻滚一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龇牙咧嘴,露出獠牙威慑,姚长雍的第二只羽箭紧随而至,野猪侧身避过夹裹着凌厉之风而来的羽箭,羽箭擦着它的脖子而过。公猪估摸畏惧产生畏惧,看见对方丝毫不给喘息机会地搭起第三只羽箭时,突然调转头逃跑。
姚长雍喝一声:“哪里跑!”第三只羽箭紧随而去,一箭射中公猪屁股,公猪惨嚎一声,行动滞涩一瞬,反应过来后,却是跑得更快了。
姚长雍拧了拧眉,没有去追野猪,而是骑马到树下,金穗的姿势真是又惊险又奇怪,他的马停下树下,金穗的脚刚好够着马背,姚长雍瞬间明了金穗方才是弃马抓住了树干。
此时吊在树上的金穗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胳膊有些发酸,只听姚长雍安抚地道:“黄姑娘,你松手,我能接住你。”
他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双手成拥抱的姿势,松松地拦在金穗腰侧,金穗评估了下自己下树的可能,含糊地应了声,脚尖够着了马背,在姚长雍叫了一声“松手”时,她双手松开树干,脚尖猜着马背,但马背不是平面的,她晃了晃身子,扶住姚长雍的肩膀才站稳,顾不上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她浑身瘫软地坐下。
姚长雍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了。”高高吊起的心突然间便放了下来。
姚真真此刻才到,看见金穗坐在姚长雍身前,金穗脸色煞白,她连忙担心地问道:“四叔,黄姑娘,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