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祝女性读者妇女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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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穗突然记起一事,带点天真的好奇对堂屋里收拾东西的翠眉道:“翠眉姐姐,我记得前些天儿你还说娘娃儿们去镇上上学都是天不亮就走的,咋今儿的这个时候还有牛车呢?”关心珍眉的话她不肯多说,以免翠眉犯疑,只点到即止便可。
黄老爹明显是临时起意让珍眉去女学堂的,不然事前总会打声招呼,那么,是谁引荐珍眉去学堂的?她记得当时翠眉说,即使是她这个正主去学堂还要招呼一声村长的娘即秦五奶奶。
翠眉刚才高兴过了头,此时也想起了这些不合理,拿了大衣裳披好,温温柔柔的笑带着安抚和宽慰:“我去瞧瞧是咋回事儿,姑娘莫贪玩,莫让我着急才好……”嘱咐几句不许出屋之类的话,便匆忙离去。
金穗就望着她的背影笑,从窗子上开着的一条小缝望出去,院子里的树枝上堆叠了一层又一层的积雪,压得枝桠在北风中越发显得孱弱,晃晃悠悠的,不经意间树枝一低,整枝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因着积雪厚重,比天空中的雪花掉落得还要快。
轻微的叹息声在室内响起,金穗瞧着自己瘦弱可见骨形如鸡爪般的小手,唇角染了丝委屈。
翠眉脚快,在门口问了声山岚,顺着脚印追上小全媳妇和珍眉时,正好赶上珍眉上车。
一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掐在珍眉腋下,喝一声:“起!”
珍眉高呼一声,两只小脚落在车缘上,笑嘻嘻地扑进赵爹爹的怀里,回头灿烂地笑道:“伏大人,谢谢你啦!你的力气好大呀!”
她全身包裹在棉袄里,翠眉怕她凉着,还给她穿了条短裙恰好遮住膝盖,姑娘家从小就得注意保护自己,以免老了留下病根。这是当日席氏的教导。
只是时下,人们常常以貌取人,看人家境就看衣裳的料子和长短及袖子的宽度,衣料越珍贵、裙子越长、袖子越宽大的人才越显富贵,因这样的衣裳明显不是做活的人穿的。
是以,珍眉的裙装在村子小孩群里很是打眼。
翠眉以往没注意到,今日猛然记起这个,只是现在却没时间给珍眉换衣裳,念头只是一闪,略稳了稳气息,见前面魁梧挺直的背影有些熟悉,便放慢了步子走过去,听那背影的主人声音沉稳带着令人心颤的磁性道:“你才多大点儿!我曾追到贼人窝里,还扛过百多斤的猪回衙门,何况你个几十斤重的小娃娃!”
珍眉眉梢飞扬,很是崇拜地望着她,转眼看到翠眉,从赵爹爹怀里蹦出来,高呼:“翠眉姐姐,你咋出来啦?”
想起什么,翘高的唇角微微撇了下来,用大拇趾想也知道,翠眉姐姐肯定是追过来唠叨东叮嘱西的,便求救似的看了一眼伏广。
伏广微微一笑,转过身来看向翠眉。
翠眉见那人飞扬的眉眼凝视着她,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些畏怯,脚下的步子更慢了,甚至想去摸摸鬓角是否有散乱,手心里极热,互相交握着在大冷的天里竟捏出薄薄的汗水。
她尚没理清自己怎么会变得与平常不同,就听小全媳妇站在年轻男子身边笑道:“翠眉,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哪?我总不能跟伏大人合伙拐了你家的珍眉去!”
翠眉连眼角余光也不敢看向微笑不语的伏广,闻言总算找回了自己,笑道:“我哪儿是不放心嫂子,我是不放心珍眉。她惯会玩闹,又是头次出门,我要顾着家里那位,不能陪着她去,怕她调皮太闹,惹了女师傅厌烦就不好了!”
因着伏广这个算是陌生人的男子在,翠眉不好提金穗。
小全媳妇扑哧一笑,看看伏广,解释道:“刚催着牛车要走我没跟你说清楚,难怪你挂心。可不是赶巧了,昨儿的你家老太爷不是睡在柴垛那儿吗?伏大人也在那儿,两人话里投机,原伏大人的娘恰好是这个月学堂的女师傅,最会针线刺绣,白水镇的镇长亲自去城里请来教导十里八村儿的娘娃儿们。今儿的伏大人要回衙门一趟,顺道要走白水镇,就捎上珍眉,也好去认个师傅!”
她边说着,翠眉边给珍眉拢拢衣领帽子,把她遮得严严实实,珍眉便笑着往简陋的车篷里爬,插了一句:“翠眉姐姐,我不冷的,待会儿让赵爹爹给我点上小炉子,可暖和了!仔细风吹凉了你的手。”
小全媳妇恰好又接上珍眉的话,大笑:“哎哟哎哟,小珍眉可真是个可人疼的娘娃儿!会疼人。”
翠眉便给小全媳妇道谢,笑道:“今儿的多谢嫂子和赵爹爹了,要不是你家的牛车,我们珍眉也赶不上这个巧宗。”
小全媳妇拍了下她的手,嗔怪道:“我们两家是啥关系,这个也值得你谢!”斜了眼魁梧的伏广,笑道:“你该好好谢谢伏大人才是。”
“自是要谢伏大人。”翠眉便依言对着伏广行了标准的屈膝礼,口中道谢,头微微垂下,很是恭敬感激的样子。
伏广虚扶了她起来,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当谢我。”
翠眉在他伸手的时候心下忽地慌乱,还有种心虚的感觉,她一时厘不清自己的心情,不知心虚从何而来,便后退了一步。
两人俱是一怔。伏广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清亮的眸光转向别处。
小全媳妇在逗珍眉,没注意到。
珍眉眼尖,见翠眉鼻尖脸颊红红的,担心翠眉吹了风受寒,忙从车篷钻出个头来对小全媳妇说:“嫂子,外面风大雪大的,你们赶紧去家里暖暖吧,为着我一个冻这大时候,我心里多过意不去啊!”
小全媳妇更是止不住乐,勾她小鼻子:“你还真会疼人啊!珍眉的小嘴儿可真甜,不过可不能为了让你心里‘过意得去’,我们就立时走了。你翠眉姐姐在这里,可不只是为着你,也为着伏大人。”
翠眉霎时满面飞霞,嘴角动了动,尴尬地说不出话来,眼神胡乱瞟着,不小心与伏广同样尴尬的视线对上,她慌忙转过头去,拉了一把小全媳妇:“是了,我们莫耽搁他们进镇的时辰……”
她担心小全媳妇看出她脸上的红晕,一时又松了手,去扶自己的衣领,回头也不敢看伏广,含糊地道:“伏大人,今儿的急,等过几天我再跟老太爷说一声,请大人到我家吃顿便饭。到时,大人莫嫌弃才好。”
伏广表现得坦荡荡的,沉稳如钟的声音中已不见一丝尴尬,笑道:“嫌弃说不上,只是今儿的回去就是为的这趟差,说不得还有没机会来双庙村。”
翠眉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怅然。
小全媳妇倒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早已知晓伏广是回衙门回差事的,回头叮嘱赵爹爹和伏广路上小心便和翠眉离去。其实,她想解释一下伏广还在等人的,只是翠眉说了要走,这话她倒不好提起了。
伏广要等的人刚好从柴垛里扛了个包袱出来,田衙差隔了老远地喊:“终于要回去喽!”睡在柴垛下面的这几日,他受尽了苦头,对这穷乡僻壤没有一丝好感。
珍眉还是头次从田衙差脸上看到笑容,她十分稀奇地盯着他看。
伏广和田衙差先后跳上牛车,赵爹爹咧着嘴笑,高呼:“坐稳喽,车要动喽!驾!”
缰绳轻动,老牛稳稳地一步一个脚印画在雪地里,渐渐地,后面跟上两排弯曲的不断延伸的车轮辙印。
田衙差大咧咧地问道:“伏兄弟,今儿的发生啥事儿了?”
他半睡不醒的眼微合,眼底掠过一道精光,看似神情慵懒,实则注意着伏广的脸色,只是他很快发现,要么是自己察言观色太失败,要么是伏广这小子太会装蒜,他竟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便也放了心,只当伏广未从双庙村打探出什么消息。
他心底暗嗤一声,他们来双庙村的目的他是知晓的,一是为防止贼人临时起意偷到双庙村,二是为防止上次双庙村里有人浑水摸鱼的事再发生。双庙村上次遭窃,从人数上、笨拙的作案方式上来说,肯定不是那伙惯常偷盗的贼人。排除贼人在外,那么就只能或是双庙村的人监守自盗,或是邻村的人来摸鱼。
而田衙差极度不满的是,捉贼行动他恰好没排上班次,又被县太爷打发到冷飕飕的穷乡僻壤里,他没伏广消息灵通,还得事事听他的,更过分的是,他们算是无功而返——白受冻了!
珍眉自小便知道大人说话,孩子最好装作听不懂或者不感兴趣,他们才会放心说,她便撅着小屁股,有一句每一句地和外面的赵爹爹说话,望着帘子外不断掠过的雪地美景惊呼不断,大惊小怪地问赵爹爹那是什么,这是什么。
伏广睨了眼珍眉,对田衙差的秉性极为清楚,县太爷挑他来就是为了迷惑村民视线的,这样他才好办事。
此刻也无须再隐瞒,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笑眯眯地道:“赵爹爹去镇上送娘娃儿们上学顺道给我带回来的信。县太爷让我们今儿的回去——昨儿的夜里,贼人已落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