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几个小时就得打一次止痛药,我大概是知道的,痛已经止不住了,只是麻醉我罢了。
说来还真是可笑,八年了,那个所谓的母亲没有来看过我一眼,竟在我快死的时候哭的这么凶,有一点亲戚的人都哄拥而至的过来,都把我当死人一样哭。
其实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怜悯心和家族心我还是有的,当然是在从昃灵岛回来之前,现在他们所要的东西已经没有,我想如果他们知道好不容易哭出的泪水早就没有用,一定会拍屁走人,看来,真是委屈他们了。
今早茵茵给我打电话说她又做梦了,还绘声的说,大喊我的名字。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可能是假的,但是我心里还是特别的高兴,这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依托,其实她这样的情绪对身体不好,所以在昃灵岛我好心好意的带她让李医师治病,坏人做习惯了好人做这么久真的有些心虚。
很奇怪的事情,我费劲心机负仇带来的快感远远小于她的身体给我的满足和意义,有时候跟她接吻我还会心跳,这种情感我是没有感应更没有体会过的。我还会认为如果能整天准备着明天怎么说谎骗人未必是一个好人也能做到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喜欢上了自欺欺人。
她恨我我知道,在昃灵岛上我第一次强迫她,强硬的要了本来我准备隐忍的东西。
可是我不能控制。
就像以前,她一缠着我我就冷眼冷色,她一哭要离开,我就心软,陈嘉说我反复无常,我是知道的。很久以前大约是七年前吧,我也只是个学生跟她一样单纯,只是现实太残酷,我不得不接受,没有选择的接受。
整整七年,我一直生活在复仇中,为父亲的死复仇,那么多人毁在我的手中,我的心却没有丝毫岿动,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不能自拔,没有人跟我说这样对或者不对。
当要针对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她早早的出现,我没有见过她只有那些照片,说真的拿着干干的照片没有任何情感可言,不过我想过碰见她,当然是折磨她的情景。
如果是跟上预想我肯定会不折手段的毁掉她,可是我临时改变了策略,她很漂亮,我不得不承认第一眼心动了,我不可抑制的想得到她。
车祸,当打进那个电话的时候,我知道她要向前走,有辆车要撞掉她,或者是撞死她,那一刻我的心竟隐隐发抖,拿着电话我等结果的滋味原来这样不好受。我不是一个好人,我心里反复这么想,可她的惨叫声对我来说震耳欲聋,几乎要震掉我的耳膜,我明白我已经下不了手,如果她死了我还会杀了撞她的人,一定会,我当时确实这么想。
爱情对于我来说从来就是个奢侈的东西,我得不到也要不起,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会那样的生活,冷冷的一个人吃饭休息,就算用金钱买来的不间断女人也不能让我感到任何温暖。
跟她在一起久了,我就慢慢适应这个角色,装腔作势似乎已经变了味,像吸大烟一样越来越上瘾,不能克制的对她微笑,很多时候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假哪些是真。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无私的人,而对她无私了一把,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自以为是个很自信的人,做事可以天衣无缝。变心、收购海爱,搞垮斯达,扣压她的毕业证,殴打她的朋友,送她爸爸去非洲,我要她彻底不爱我,恨我,她恨我了,把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万般剧痛,这种痛是真的,不是以前的那种敷衍。
当她咽咽一息快要死的时候我知道我做所有的事情都错了,从前在心里我是不承认爱她的,可是这一刻我明白了,我把自己卷进去,然后负着伤出来,不止伤我一个。一个要死的人生前还要折磨自己的爱人天底下也只有我,我想回头,只是轨道偏离的太远了。
早茶,其实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不知道她的同学是怎么知道那件事,也许是我做梦也许是喝醉酒乱语的。孩子,我多想要个孩子,和她的孩子,可是我不能,不能一个人走了撇下她孤零零的,这点良心我还是有的。
以前我爱她是假后来不爱她也是假,她以前不爱我是真爱上我也是真,一个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人又怎么能和一个从头到尾都是真的人相守?她那样干净纯洁,而我手上沾满了血,有多少人都想把我置于死地?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相配?
很久以来我都没有想过这么些年来做的那些事情,更不会要掩饰自己什么,可是对她我要装的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成功人士,无所不能,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毫不犹豫的愿意,所以她崇拜仰慕,这样我的虚荣心就无限膨胀。
万人的夸赞终不如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所以爱上她我成了疯子,甚至疯到让她学交际当总裁,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我喜欢的,可我就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天底下所以的东西都给她。
不过这些的思想抬高了我的人品和目的性。
多少次她躺在我怀里睡着,只要一只手,就伸出经常抚她的那支手轻轻放在她脖子上,如果下去她的命早就没有了。我试过做了很多次,要掐死她。我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睡着,竟从来没有醒来过。我不认为自己下不了手,只是害怕,害怕她睁开眼睛看见是我这个恶魔把她杀了,想象不出她的表情,所以我不敢做。
自己把自己说服的时候她又回来了,她主动抱我吻我,就如当初我对她一样。我的小聪明也没有了一点效果,我不让她做的事她都做了,安排她遵循的事没有一个实现,可笑的是我一手策划公司转接那样安然无恙,股票都没有跌一下。
在昃灵岛我近乎**的要了她,第一次我没有了风度没有了绅士不在顺从,在她眼中绝佳情人的形象也丧失殆尽,无可奈何,我要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就是无可奈何,一个要死的人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有最爱的人陪着,我没有,本来是应该有的。她哭着上船的时候我就知道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得已的说一些话,谎话,尽管我一直在对她撒谎,但这个谎言是要我命的。
以前她对我大喊大叫我只是心疼,现在她看见我漠然不言,是心酸。烟雨中她还是那么美,我想我一定能记她的模样一辈子。
所以死像是对我的解脱,因果善报终究是逃不掉的。
现在这个时候,她是极力的忘记过去,我却靠那些回忆度日,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怜!人黑暗见惯了,再看见阳光就会觉得很新奇,一旦适应了这种感觉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就会特别厌恶。
其实我对死亡一点都不恐惧,只是一见到她再坚韧的心都脆了,哭或者单单的看着她已经不能压制住我的心,如果当初杀了她,未必是件坏事,至少在另一个世界我不会在孤独。
昨天去见了墓碑,我的。墓志是我讨厌的东西,所以我只准备在上面写“苏智宸之墓”这五个字,可是李医师说加上“先生”二字吧,我答应了,先生不先生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能写上“管晓青最爱人之墓”别说先生,名字我也愿意不要了。
只是死之前孤苦伶仃,还要看那些人模狗样的人是我最难以忍受的,不过之前她软软的在我耳边叫一声“智宸”,死,亦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