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左手端着头盔,右手举着长剑,大声吼道:“咱们的口号是什么?”
他手下的百余将士全都大声吼道:“陷阵所向,有我无敌!”
高顺高声喊道:“好,高某会冲在最前方,希望你们能实现你们的诺言!陷阵营,披甲备战!”
陷阵营的兵额为五百人,但是全副铁甲太贵了,如果所有人都披上战甲,那费用高顺根本就承担不起。现在他花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淘换出这百余战甲,也只能优先装备战兵。剩下的士兵虽然名为辅兵,却从未在训练中偷懒,拿到别的部队中,也绝对属于精兵。
听到高顺的命令,陷阵营的辅兵们立即帮着这近百名士兵穿好战甲,装备好武器。等到穿戴完毕之后,辅兵们也手持刀剑,站到了战兵的身后。
高顺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盔戴到了头上,铁剑一指前方,大步向前走去。等到进入营中一箭之地,高顺将手中的蒙皮木盾举了起来,大声吼道:“结阵!”
听到他的命令,士兵们立即向他这边集结,百余人组成了一个密集的盾阵,往营门这边小步冲来。
此时曹营弓箭手正忙着应对冲击寨墙的并州军士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冲上来的这小股部队。等到他们毫无折损地冲到一半路程,才被几个后知后觉的弓箭手所发觉。配伍在营门附近的弓箭手部队连忙瞄向了他们,可是匆匆射出的弓箭几乎都被陷阵营的蒙皮木盾所挡住,根本就起不到拦阻的作用!
负责营门防务的乐进眼看不妙,大声喊道:“掷枪!”
听到他的命令,处于最前排的十余名长枪兵紧跑几步,猛地往前一扔,将手中的长枪狠狠丢了过去!
十余柄长枪重重地砸到了陷阵营的盾墙上,不过,陷阵营一直在凉州作战,早就适应了胡人的投枪,有着自己的防御方式。
盾牌重重叠叠,相互借力,虽然投枪狠狠地砸到了盾牌之上,可也只是将盾牌打得往后陷,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即便穿透了木盾,有着这样一个缓冲,投枪也卸去了大半的力道,无法洞穿士兵们身上的铁甲。
眼看着盾阵越来越近,乐进皱紧了眉头,大声吼道:“长枪兵上前!”
周围兵士很是诧异,长枪兵遇到刀盾手,只要对方防守严密,很难取得战果。这时候应该派刀盾手上前才是,乐进怎么下了这么昏聩的命令?
尽管大家有所怀疑,可乐进毕竟是曹昂任命的营门指挥使,大家也只能听从他的命令。百余名长枪兵立即冲了上来,守在了鹿角拒马之后。
就在这时,高顺大声喊道:“冲!”
听到他的命令,盾阵立即解散,士兵们举着盾牌往营前冲了过去。只是——营门前摆得密密麻麻的鹿角拒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陷阵营的几个刀盾手堆在拒马前稍一犹豫,曹军长枪兵已经毫不客气地举起长枪,扎进了他们的要害!
隔着一层层鹿角拒马,刀盾兵一时不能上前,曹军长枪兵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防护,只需要举起长枪用力往前捅去。
有些士兵被前排士兵遮住了视线,看不到前面的目标,他们就将长枪从缝隙里往前伸了出去,用力捅着。即便不能刺中敌人的身体,也能够为前排士兵多一层防护。
就在这一瞬间,高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下足有二十余人被乱枪捅死,看着这些个用勇猛著称的士兵毫无放抗之力地挂在了鹿角之上,看着这些曾经人均斩首数十级的猛士毫无建功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高顺瞪大了眼睛,高声喊道:“翻过去!翻过去!”
听到他的命令,许多士兵将手中的盾牌往鹿角上一挂,摁着盾牌翻了过去,有些士兵在翻越过去的途中就被数只长枪刺死,可是总还有些士兵顺利翻了过去,舞动着手中的长刀,不断削断迎面刺过来的枪头。
不久,十余名士兵翻过了鹿角拒马组成的障碍物,他们站在拒马之后,用力挥舞着长刀,奋力抵挡着长枪的进攻。
枪头不断被削断在地,可也有不少枪头成功地翻越刀幕,刺进了士兵们的身体。几支长枪猛地往后一推,就将眼前那名陷阵营的士兵抵在了鹿角之上,随后跟进的长枪又将他钉在了鹿角上,但是,即便如此,那名士兵还在条件反射一样抖动着手中的长刀,为自己的同袍争取时间!
越来越多的士兵从鹿角拒马上翻了过去,踩着先前袍泽留下来的盾牌,或者说踩着同袍们不幸战死的尸体。
越来越多的士兵成功地在鹿角拒马后形成一道防线,守护住身后的同袍士兵;而紧跟着冲上来的辅兵们也用力将沾满了鲜血、戳满了尸首的鹿角拒马拖开,为后续部队清理出一条冲锋的道路来。
高顺看着前面倒下的累累尸体,心中就像是被刀割了一遍,疼得咬牙切齿。他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一声低吼,挥舞着刀盾就冲了上去,猛地一跃,就冲进了长枪兵的人群之中!
长枪兵看似无敌,但被人近身之后,却因为武器过长,周转很是不便。高顺手中长剑不断从长枪兵们的咽喉处摸过,畅饮长枪兵的咽喉热血,愣是以一己之力,杀得士兵们连连后撤。手中长剑很快卷刃折断,高顺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来,继续向前追杀!
而周围士兵们刺过来的长枪却被同伴们的身体所遮挡,根本无法建功。即便他们成功刺了过去,却也被高顺轻松地躲开,并团身窜进这些长枪兵身前,又掀起一团血色!
乐进脸色大变,大声喊道:“长枪兵快撤,刀盾兵补上!”
虽然乐进的想法不错,但是高顺所部既然冲了上来,又岂会让长枪兵们轻易撤走?!刚刚曹军长枪兵们一顿乱捅,可是足足要了陷阵营六七十人的性命,现在只剩下二十余人随同高顺杀了进来,这些矢志报仇的铁甲兵们早就红了眼,又岂会听由这些个凶手离开。
听着长枪兵们发出一片片惨叫声,乐进举起长刀高声喊道:“弟兄们随我冲啊!”
一边大声喊着,乐进一边举着长刀大步往前冲。
两个杀红了眼的陷阵营甲士已经冲破了枪阵,正好冲到了乐进的跟前。看着乐进身上乌黑锃亮的铁甲,两个甲士知道自己逮住条大鱼,狞笑着就扑了过来。
好个乐进,飞起一脚,包铁战靴正踹在一名甲士的下身!
那名甲士惨嚎一声,手掌顿时抓不到长刀,双手捂紧了下身,一蹦三尺高,口中更是发出凄惨至极的叫声来。
另一名甲士吓了一大跳,赶紧用双手握紧战刀,挡在了自己的小腹之前。
不过乐进又不是专练下三路功夫,见那人只顾得守护下身,顿时一乐,手中长刀猛地往前一戳,就戳向了那人的胸前要害。
那人冷笑一声:“我们陷阵营的铁甲也是你能轻易戳破的?”
话还没说完,乐进的精铁长刀就戳进了他的胸口!
见那人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充满了委屈和愤怒,乐进同样冷笑一声:“我这可是精铁长刀!”
解决完这两人,乐进正好对上了杀过来的高顺,看着他身上穿的精铁战甲,乐进一扬长刀,大声吼道:“乐进在此,贼将通名!”
“高顺在此,贼将休得嚣张!”高顺大声吼着,一刀劈向了乐进的头颅!
乐进连忙举刀招架,就听铛地一声,两人的战刀狠狠地撞到了一起!用力之猛,撞击处愣是迸出了几点火花!
高顺只觉得手中战刀猛颤,不由得轻轻皱了下眉头,对面小将好大的力气!
乐进也觉得手中战刀一颤,他大吼一声,奔着高顺的喉咙就削了过去!
高顺知道自己的气力不足以与乐进正面对抗,何况他负责为大军打开冲锋的通道,实在是耽误不得。自己在这边耽误的每一点时间,寨墙处的士兵们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于是高顺猛一咬牙,也不招架,手中的战刀冲着乐进的心窝就戳了过去。
对方会不会打仗啊?乐进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一撤,还没得他责问出声,高顺的战刀就奔着他的小腹就砍了过来。
乐进不由得又退一步,高顺狞笑一声,大步往前,冲着乐进就是一顿猛砍!
有高顺牵制乐进,陷阵营的兵士们纷纷冲了上去,对这失去指挥的曹营守门卫士就是一顿乱砍!
乐进目眦俱裂,猛地吼了一声,也不管高顺砍过来的长刀,奔着高顺的心脏就捅了过去。
高顺右手刀式不变,左手一竖并往胸前一挡,一面小型臂盾就挡在了乐进的面前!
乐进变招不及,也只能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往那里捅去。
高顺狞笑着用臂盾一挡,右手长刀正要顺势砍下,却没想到乐进这一招用了这么大的气力,不由得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乐进一脚踹在了高顺的右手上,将他手中的长刀踢到了一边,正要一刀解决那高顺的性命。突然闷哼一声,头上被砸得鲜血直流,晃晃悠悠倒在了地上!
高顺抬眼望去,就见张辽倒提长枪,笑嘻嘻地看着他:“高顺啊,你又欠我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