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暴涨,固然是截断了韩浩等人的退路,可也给西凉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大家都是北地旱鸭子,会游泳的很少,再说了,大军还有这么多军械物资,也不能扒光腚游泳过河啊!
于是李儒等人只能皱着眉头打造木排、浮桥,愣是耗费了一天多时间。等到众人率领大军来到曹营的时候,人家徐荣已经易帜。
看着站在寨墙上的徐荣,李儒皱紧了眉头,大声喊道:“徐荣啊,你老了老了怎么犯糊涂了?莫要自误,快些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徐荣大声喊道:“李儒,我家主公仁义忠厚,你却设下陷阱,想要加害于他!董卓虽然无道,却也算是一条好汉,你这样可是糟践了董卓的名声!你对得起他对你的信任吗?你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李儒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反驳。这事他确实做得有些不算地道,本想生擒曹昂,震慑关东盟军,结果人家曹昂愣是破围而出,反而凸显了西凉军力量的薄弱,起了反作用。
见李儒无言以对,曹昂高声喊道:“李儒?我军韩浩将军可在?”
旁边李傕大声说道:“那个胆小鬼,弃械投降,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我军不收留这样的孬种,已经斩首示众了!”
“放屁!”史涣忍受不住李傕对好友韩浩的侮辱,大声说道:“元嗣拼死奋战,抵抗到最后一刻,自刎而死!我营中有二十三位好兄弟,就是在元嗣的拼命掩护下,偷渡汜水,返回大营!”
听他这么一说,西凉军众将都狠狠地瞪了下张济一行人。你们以数倍的兵力围攻人家,居然还让他们悄悄逃脱,而且你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也忒无能了吧!
这时曹昂沉声说道:“李儒,我手上有徐荣军中的五十余名西凉军官,愿以他们交换我军战死者的遗骸,不知你方是否愿意?”
李儒听到耳中,却对曹昂产生了一丝好感,沉声说道:“我们西凉军也是尊重壮士的团队,这个交换很值得。这样吧,我会先行送还尸首,也算是表示一下诚意。
曹昂,其实你和关东诸贼并不是一路人,何必再为他们搏杀?袁绍这些人,嘴里喊着大义,手里握着权柄,却没有干出一件人事来!你又何必与他们厮混?!只要你投入我家相国麾下,就能够与你父亲团聚,还能够荣升郡守以上的职位。这样优厚的条件,我要是你早就答应下来了,你怎么还在犯傻啊?”
曹昂向李儒拱了拱手,沉声说道:“李儒,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诸侯可能各有打算,但他们心中都还有着忠义二字,如果我加入到董卓那边,那我对得起父亲对我的教诲吗?父亲刺杀董卓,名闻天下,岂会赞同我弃明投暗?!”
李傕低声说道:“先生,甭跟他废话了,下令进攻吧!”
李儒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李将军你看,对面曹军占据的位置很是巧妙,咱们根本投入不了太多的兵马,如果强攻对方的营寨,也只能是消耗战,对咱们双方都没有好处。反正经过这一战,曹昂实力大损,对咱们也构不成多少威胁。这种没有意义的战斗,咱们干嘛要去打呢?”
李傕皱着眉头,诧异地问道:“那咱们就轻易放过他不成?”
李儒笑着说道:“他一个黄毛稚子,又没有什么地盘,哪里养得起如此多的人马?就算将他置之不理,这些兵马也能吃穷了他!如果他擅自拓展地盘,就会得罪原有的诸侯,还是会受到攻击!如今曹昂虽然看起来赢得了声名,却如同是沙滩上的城池,根基不稳,日后土崩瓦解,指日可待。”
听李儒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顿时有数,加上众将都不愿意再折损实力,便没有发动进攻。在叫骂了一阵后,李傕、张济、吕布等人便簇拥着李儒离开。
一天之后,曹军将士的遗骸被堆在大车之上,运到了曹营之中。曹昂也信守承诺,将那数十名西凉军底层武将释放。
大家一起动手,为战死的袍泽打造棺木,准备将他们运往家乡安葬。只是路程太远、棺木太多,以曹军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只能选择就地安葬。
数天之后,棺木全部打造完毕,墓园也在荒山一侧开辟出来。留守洛阳的李肃紧急采买了一批送葬用的布幡、纸钱,亲自运到了营地之中,而各路诸侯得知消息后,也派出代表前来慰问。其中还有一名使者,竟然是河南尹朱俊秘密派来的!
曹昂很是诧异,秘密接见了这名使者,在审核了这名使者带来的朱俊印信之后,确认了他的身份。
曹昂低声问道:“我听说朱公前不久召集了一批人马,在中牟一带扎营,小子我很想派人前去拜访,又害怕给朱公带来麻烦,所以迟迟未行。如今刚刚结束与李傕的大战,部队损失惨重,更是不能出行。不知朱公有何吩咐,还请示下!”
那人环顾左右,见李肃侍立在侧,便不肯说话。
曹昂微微一笑,沉声说道:“李先生弃暗投明,已经投于我的帐下,多次参与对西凉军的攻击,董卓对他恨之入骨。如果李先生也不能信任,那贵使还能信任谁呢?”
那人这才说道:“启禀将军,我乃朱公麾下偏将杨懿,听闻将军挥军与李儒、李傕大战数日,主公觉得将军绝对值得信任,这才派我前来与将军结交。
前不久,长安城里传来消息,因为反对迁都而罢官的太尉黄琬,被任命为光禄大夫。黄公与那董卓曲意奉承,终于被任命为司隶校尉,掌管长安城里的部分防务,黄公上任以后立即向我家主公派来了密使,请他选派得力人手,混入长安城,为大事而筹备。那密使还说……”
杨懿往前凑了一步,低声说道:“曹孟德将军所在的牢狱就在黄公的掌控之中,如果将军有什么话捎给孟德将军,但说无妨!”
曹昂一把抓住杨懿的手,颤声问道:“将军,你是说我可以派人直接与我父亲联系?”
杨懿点了点头,“这就是我家主公派我来的目的,他现在中牟整军,人手有限,无法派出太多人手。而且选派的士卒需要绝对忠心,以免暴露除贼大事。
我家主公在中牟经营的时间尚短,现在只能找出五十余人。还望将军派出一些可以绝对信任的心腹,跟随我们前往长安城,图谋大事!”
“好好好!”曹昂连说三个好字,笑着说道:“杨将军先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就选拔二十人,随同将军前往中牟,经朱公审核合格后,再前往长安。等到他们到达长安之后,我会再想办法调集一批忠心的手下,分批潜入长安,以作增援。”
杨懿大喜,沉声说道:“怪不得我家主公对您多有夸奖,我替主公多谢您的援助!曹家父子两人,真是我汉室的忠臣!”
等到杨懿退走之后,曹昂低声对李肃问道:“李将军,你说我亲自潜入长安如何?”
李肃大惊,连连摇头:“将军万万不可!长安城毕竟被董卓所控制,城中兵马基本上都被董卓所掌控,那黄琬纵然有些权力,也不能影响大局,要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向朱俊求援。听那杨懿话里的意思,黄琬他们是想要除掉董卓,此事风险极大,主公万不可贸然参与!”
曹昂却有些不以为然,在他来自后世的记忆里,黄琬后来成功地与王允勾结在一起,策反了二五仔吕布,斩杀了董卓。如果不是王允后来刚愎自用,大汉很有可能从凉州军的噩梦中挣脱出来。
见曹昂不置可否,李肃低声说道:“微臣明白主公对老主公的担忧,只是您现在的安危对咱们整个团体甚为重要。如果没有您居中协调,咱们曹家军就会土崩瓦解。而且,主公,咱们虽然在诸侯之中闯出了一点名声,却只有轵县一地做根基,很难取得更大的成绩!”
曹昂轻轻点头,李肃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主公注意到没有,自从您连番取得大胜,大加扩军之后,谯县运来的物资不但没有增多,反而有些减少的情况。我在洛阳的时候,也曾与这豫州刺史孔伷有过来往。这个人清谈高论、嘘枯吹生,而且小鸡肚肠!主公的家眷都在这谯县,咱们不得不防啊!”
曹昂皱紧了眉头,低声问道:“你是说他有意压制于我?我和他又没有利害冲突,这不可能吧?”
“微臣还不清楚此事,但咱们不可不防,毕竟谯县距离这里太远了!而谯县当家主政的虽是亲近主公的夏侯惇,却毕竟不是曹家人,他也得先为夏侯家考虑!”李肃低声说道:“当然,现在我手中的情报有限,微臣也只能列举出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供主公参考。”
曹昂皱紧了眉头,低声说道:“李肃,多派信使,尽早了解周边的情况。至于长安城,暂时就让史涣带人去吧。他熟习竞技剑术,应该更能胜任这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