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穿越以来,这是曹昂所过的最舒心的日子,早上和士兵们一起起床,一起晨练,上午处理些军政事务,下午读读书,晚上与将领们碰碰头,总结下白天训练中的得失。虽然辛苦,可不用乱操心,很是让人舒服。
不过,对穿越者来说,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今天一早,曹洪派出的密探传来消息,河东卫家传来消息,愿用盐池中的粗盐向河内郡换取粟米粮食。
虽然粮食的价格居高不小,可是最近因为战乱的原因,食盐的价格也连连提高,其价值比五铢钱还要坚挺!哪怕是向中原转卖食盐,这买卖也很有赚头。不过卫家同时提出一个条件,必须与曹家军的首领人物进行面谈,否则一切免谈!
李肃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要咱们的首领人物去和他们面谈,他们有什么阴谋没?”
曹洪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低声说道:“根据探子送来的情报,卫家刚刚占据了东垣,我估计他们是想向咱们展示一下卫家的实力,希望从谈判中争取更多的好处吧。”
曹昂看了看地图,东垣正好在盐池通往箕关的通路上,卫家占据东垣之后,盐池的盐可以直接运到箕关,中间不用再交重税,粗盐的成本价猛地降低,大家也有更多的利润可以赚取!
于是曹昂沉声说道:“李肃将军,你看,我亲自去与卫家商谈如何?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事,比较清闲。咱们军屯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估计到秋后就能获取大量的粮食,完全可以从中拿出一部分来,与河东郡交换物资。尤其是河东郡的战马,无论是咱们自用还是向中原贩卖,都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李肃却还是连连摇头,“主公不妥,这样太冒失了。”
曹洪却觉得没有大碍,低声说道:“如果如果想要出去散散心,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我去和卫家谈判,主公您可以扮成商队里的小伙计,以你现在的身高,就说自己十六七岁,人家也不会怀疑。
这样一来,主公既可以在身边指点我,也可以带人悄悄考察河东郡的地形地貌,应该不会招人怀疑。”
曹昂连连点头,“这个方法不错,李肃将军,你怎么看?”
李肃连连摇头,“主公,微臣以为不妥。想想上次,咱们事先做好了预算安排,带领数千名精锐士兵奔袭荥阳,结果损伤惨重,韩浩将军更是当场战死。如今您又想微服出访,微臣以为十分不妥。”
曹洪却觉得现在武将地位越来越高,自己这个理财的却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地位越来越低,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个露面的机会,哪里能轻易放过。
他连忙反驳道:“这有什么不妥啊,河东郡的形势已经趋于稳定,卫家也已经占据了沿线地盘,少许的马匪盗贼根本不是咱们护卫的对手。而且咱们此去,可以以河内郡使臣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前去,沿途可以得到卫家武装力量的掩护和支持,我觉得一点儿危险都没有!主公且放心!”
李肃皱了下眉头,沉声说道:“主簿大人,不要以一己之私来误导主公,现在主公的安全可是第一位的!”
曹洪也怒声说道:“主公的安全固然是第一位的,可主公也不是养在屋子里的花朵,多出去见识一下总是好的!”
两个人的声音越吵越大,眼看着两人的脸色越来越红,而曹洪的脸色更是涨成了猪肝色,曹昂连忙说道:“好了,好了,曹主薄,你负责组建一支商队,准备相应的货物,规模控制在百人左右;我会抽调一个队的骑兵充当护卫,随我出行。李参军,我们的骑兵营需要一个拉练的机会,你做一个详细的计划,避开这卫家的视线。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逼迫卫家让步的一招妙棋!”
李肃看着涨红了脸的曹洪,看着一心想要平息事端的曹昂,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答应下来。
……
与此同时,安邑城中,卫家府邸。
后花园中,一炉上等的檀香已经焚了大半,可蔡琰的双手却还是搭在琴弦之上,迟迟没有动静。
陪嫁的丫鬟蔡倩低声劝道:“小姐,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月你又消瘦了不少,要是让老爷知道,还以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没有伺候好您呢!”
此时的蔡琰,只有十七岁,她叹了口气,对蔡倩说道:“夫君的病情还没有任何好转,我怎么能吃得下去?”
蔡倩环顾左右,见亭子里只有蔡琰和她,便低声说道:“小姐,你也忒实诚,你们俩尚未圆房,更没有拜天地,卫仲道算哪门子夫君?他们卫家也忒欺负人,匆匆忙忙把咱们迎过来,就是为了冲喜!现在卫仲道病重,根本站不起来,连拜堂的气力都没有,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嘛!咱们蔡家也是大汉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怎么能受这等屈辱,小姐,你赶紧给老爷写封信,让他派人把咱们接回去吧。”
蔡琰轻轻摇头,眼中已经含了泪,她低声说道:“爹爹被那董卓征辟,声名受污,现在又被迫迁去了长安,一点音讯都没有,还不知……”
说到伤心处,蔡琰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蔡倩低声劝道:“小姐,哭出来您就舒服了,哭吧……”
一边劝着,蔡倩也一边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大步走进亭来,身上的劣质香囊发出浓郁的香味,将这小亭子熏得平白多了几分俗气。
就见那人冲蔡琰行了一礼,笑着问道:“原来是蔡家妹子,谁欺负你了,俺卫固哥哥替你报仇!只要你叫我一声亲哥哥……”
一边说着,卫固一边色眯眯地伸出手来,往蔡琰的手上探去。
蔡琰哪见过这等满脸色相的猪哥哥,连忙将手缩了回来,那卫固一把抓住了琴弦,发出了一声乱响。
他赶忙收回手去,环顾四周,见并无别人,这才松了口气。卫固笑着说道:“蔡家妹子,你别看卫仲道是卫家的嫡子,可他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就算拜堂成亲,也只是个摆设。你再看看我,本钱雄厚,整个安邑城里的窑姐都夸我本事来好,还争着抢着给我送香囊呢!反正你爹陷在长安城里,也没啥消息;等到卫仲道归天以后,你就跟了我吧!”
一边说着,卫固就一边往前凑。
蔡琰连忙起身,避到了蔡倩身后,怒声说道:“卫公子,请自重!仲道虽然未与我拜堂成亲,可我们也是交换过生辰喜帖的人,我也算是卫家人。还请公子自重!”
看着娇滴滴羞怯怯的蔡琰脸上闪出一丝怒色,卫固就觉得下身肿涨涨的,他笑着说道:“妹子,我起码也是咱们河东郡掾,也是咱安邑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妹子,考虑下我呗……”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不远处有人咳嗽一声,卫固连忙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沉声说道:“弟妹啊,仲道的病没有好转,你也不要太难过……”
说到这里,他装作不经意地抬起头来,拱手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我正劝说弟妹呢,让她想开些。既然你来到这里了,你帮我劝劝弟妹吧,我先去郡守府里忙去了,那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处理呢!”
卫固匆匆离开,卫觊走了进来,低声说道:“他又来骚扰你了?”
蔡琰低着头,只是暗自垂泪。
卫觊叹了口气,“我这个弟弟,就是这般不争气。不过你也得自觉自律,不要总在这外人面前转悠!虽然你未曾与仲道拜堂,可你们两人已经交换过喜帖,从法理上讲,你也算是我们卫家人了,要自重!”
蔡琰听了只是不断落泪,蔡倩却忍不住反诘道:“我倒是没有听过这样的道理,明明是他几次三番来调戏我家小姐,你不去责问他,却来追问我们!我们躲了又躲,避了又避,可他总是你们卫家的郎君,我们又住在卫府里面,哪里避得开啊?”
卫觊皱了下眉头,怒声说道:“多嘴!我们卫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丫鬟来教训我!要是再卖弄口舌,我就找人将你扑卖出去!入了我们卫家,就得守我们卫家的规矩!”
被卫觊这么一吓唬,蔡倩吓得直哆嗦,蔡琰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沉声说道:“郎君不必恐吓倩儿,她是我蔡家的奴婢,即便随我入了安邑,却还是蔡家人。我倒没听说过,户籍文书都在我蔡家的人,居然平白无故成了卫家的奴婢!”
卫觊轻轻皱了下眉头,诧异地看着一直柔弱不堪的蔡琰。不愧是蔡家的女子,外柔内刚,自有几分风骨。
他叹了口气,低声劝道:“还望你体谅我们蔡家的难处,这样吧,我安排人明天送你去东垣散散心,避开这卫固。拖个几天,等到仲道病好了,你就和仲道拜堂成亲,那时候卫固就不会再来骚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