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身法之类的微末技巧,都是徒劳的。
果然,形势开始向应烁预感的方向偏移。
方磊简直就是一台打架的机器,十几招下来愈战愈勇,似乎由于这次的对手比之前的都要强,竟是打得十分兴起,招式越来越狠厉霸道。
反观应均,他从一开始便全力以赴,头几招还能做到势均力敌,到八九招左右,攻势便已凝滞。到十招以后,看上去似乎仍是应均占据主动,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进攻已显颓势,有些难以为继,根本无法对方磊构成威胁。
到二十招左右,攻防一直滴水不漏的方磊突然在身侧露出空门,正懊恼不知如何破解的应均抓住“机会”,朝着这个“漏洞”一拳轰了过去。
看到应均就要“得手”,台下众人甚至都做好了喝彩的准备。
然而方磊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竟是以腰际软肋硬接了这一拳!
好一招请君入瓮!
应烁看出其中端倪,下意识出声示警:“小心!”
然而应均似乎有些懵,他也没想到这一拳能够轻易得手,竟有些发愣。
受了应均一拳,身体强悍无比的方磊浑身一颤,瞬息之间,竟不知以何种手段化去应均这一拳的劲力,反手抓住后者的手腕,趁着应均愣神,另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死死扣在应均手臂根部,跨步扭身,爆喝一声,骤然发力,一记狠厉无比的过肩摔将应均整个人抡向地面。
好凌厉的气势!
应均根本就猝不及防,苦苦维持的均势瞬间瓦解,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惊慌中回过神,应均下意识地将另一只手伸向地面,试图缓冲,然而在手臂触及地面的瞬间,咯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声传来,他的小臂骤然从中弯曲,然后,整个身体在闷雷般的撞击中轰然坠地,口中登时喷出鲜血。
这霸道无比一摔,竟硬生生将应均的一条手臂砸断了!
台下的喝彩声尚未爆发就变成了阵阵惊呼。
狂暴的方磊凶性大发,仍未停手,铁锤般的拳头高高抡起,眼看就要落在已然重伤不起的应均身上。
“手下留情!”应烁大惊,急忙跃上擂台,准备出手阻止。
“住手!”说是迟那是快,不远处人群中一道身影疾掠而出,抢在应烁之前赶到应均落地之处,用身体拦住了方磊那一拳的去路。
应烁定睛一看,发现那人却是应培,只见他怒目圆睁,以血肉之躯决然无畏地护佑在重伤的弟弟身前。
方磊显然已经打红了眼,毫不理会前来阻拦的应培,落拳如山崩。
仓促之间来不及应对,应培只得背对来拳,准备硬抗这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应烁及时赶到,伸手如铁钳般扼住方磊的手腕,使了一个巧劲,将这一拳的狂暴力道卸去大半,顺势借力打力,将方磊推到一旁。
感觉到身后动静,应培转身抬眼,看见竟是应烁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当下无声点头示意,转手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将应均折断的小臂在他的身前固定,然后将其缓缓扶起,神情十分紧张关切。
应均此时满头大汗,脸色煞白,颇为虚弱,却咬着牙不吭声,看到眼前的人是许久未见的大哥应培,扯着淌血的嘴角艰难一笑:“哥,给你丢人了……”
“早说过让你别逞强!”应培小心翼翼地将应均横抱而起,抬眼看了看正跟方磊对峙角力的应烁。
“带阿均去找大夫!这里交给我。”应烁点头示意。
应培满怀感激地看了应烁一眼,也不废话,转身走下擂台,沿着众军士让出的通道快步走了出去,人群外早有人准备了担架。
“你想杀人吗!”待应培兄弟二人离开,应烁松开方磊的手腕,纵身退出十余步站定,从容不迫地解下身后墨鞘重剑丢到一旁,语气有些阴沉,“想打,小爷奉陪到底,让你见识见识夏关人的厉害!”
方磊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疯狂打法,令应烁心里动了真火。
如今应均也算是应烁的人,被方磊打成重伤,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手下小弟被人欺负,当老大的如果不能把场子找回来,可是要令人心寒的。
揉着被扣抓得生疼的手腕,方磊从狂暴嗜血的状态中平复下来,看向应烁的目光却无比兴奋……
这小子,有两下子,比刚才那个有意思!
“我说小子,报上姓名!”方磊看着比自己差不多矮了一头,却似乎拥有某种不同寻常气质的应烁,心头微凛,稍稍正色,不再如先前那般狂悖。
“等把你揍趴下了,我再告诉你!”应烁神色平静,流露着超然之势。
“口气挺大!”方磊不甘示弱,“到底谁把谁揍趴下,打过才知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看到台上二人针锋相对,台下的众兵士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这小子谁啊?好大的口气!”
“亏得你在夏关当这么久的兵,他是谁你都不知道?”
“这可是我们应氏少族长应烁!”
“就是挑战各大武馆,二十余战全胜的那个?”
“除了他还能是谁!”
“看来这两人有的打了,不知道谁更厉害……”
“当然是我们家少族长!”
“我看悬,那个方磊可不是吃素的。”
“哼,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不理会擂台下众说纷纭,应烁神情平静地看着方磊,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半点要出手的迹象。
本来,应烁今天并不打算出风头,他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眼前的方磊确实很强,或许在场其余士兵没人胜得了他,但未必就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应烁同样明白。
镇守夏关城的主将向来都是皇室的亲信,不济如最近十几年,夏关守将也是出自辽东王门下,而世人皆知辽东王刘备一脉与皇室关系十分密切。
皇室派遣亲信守戍夏关的用意,明面上没人说,暗地里谁都知道这就是为了遏制夏关应氏的崛起。可想而知,夏关将军刘永肯定会在暗地里关注擂台比试,如果应烁表现太过抢眼,保不准上面那些大人会在今后偷偷给自己下绊子穿小鞋。
“还是尽可能不要太抢眼的好!”应烁暗自打定主意,沉身抬手摆出个起手式,目光挑衅地看着方磊,气息稍稍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