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深他们路上的行程就耽搁了将近一月,来到山上已经进入了十一月,要是在北方,应该冰天雪地了,可烟霞山还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只有早晚天气变化有些凉意,不过,烟霞山也逐渐的忙碌起来,因为一年一度的考核要开始了。
烟霞山有个规矩,凡是门下弟子,每年要接受掌门人的考核,这个考核主要看每个人的进益,要是停步不前,就算你身份再高,也要受到惩戒。
赵景深陪着宋祺玩了两天又忙了起来。这些事情都是宋祺不熟悉的,她也帮不上忙,幸而尚含姿贴心,怕宋祺烦闷,便把看着画宁和晚云两个人做功课的事情交给了宋祺。这事不需要难度,只要收服两个丫头,叫她们乖乖听话就成了。晚云还好,画宁真是个挑战。
晚云和画宁是烟霞山两个特殊的存在,她们是陆明唯二的两个嫡系徒孙,按理说应该继承陆明的衣钵,可两个人却被当成闺阁千金一样教导,晚云从出生就跟着江越州,江越州又当爹又当妈亲手拉扯大的,乖巧伶俐,有点小任性,小刁蛮,那也是被宠出来的,但却不会叫人反感,她要是实在过分了,做错了事却比你还难过,你还没说什么,她就哭着给你道歉了。
而画宁是烟霞山弟子的女儿,她八岁时父母双亡,尚含姿便收养了她,身世不同也许导致了两个人性格的差异,画宁更敏感多思,说话行事也更不羁,宋祺觉得,她习惯性的隐藏自己的善良和真诚,把自己凶恶的一面露出来,叫你不敢招惹她,可看破了她的心思,也叫人多几分怜惜。宋祺知道了画宁的身世,对她的讨厌就淡了几分,也许她父母双亡的缘故,才有意的如此刁蛮来保护自己吧。
画宁和晚云每天的功课就是念书写字,有时尚含姿会亲自教导她们女红,还有琴棋书画,由江越州一手包办了,这阵子两个人都忙,便给二人布置了功课,叫宋祺帮忙监督。
一间小书房,里面摆着两张书桌,一边一个,宋祺坐在平时江越州授课坐的椅子上忙自己的事打发时间,或是看书或是做针线,要么光看着两个人在那儿写写画画,还真是无聊。
江越州是个严厉的师傅,要两个人每日临摹十张大字,背五页书,还要练半个时辰的琴艺,每日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进书房用功,什么时间吃饭,都规定的详详细细,甚至连练琴的那半个时辰要在未时一刻到未时三刻也写的很是清楚。
看两个人习以为常的样子,估计这不是头一回了,宋祺不禁有些汗颜,看来爹娘对自己的管束还真是宽松。
两个人练了一会大字,晚云眼睛眨巴眨巴的求情:“祺儿姐姐,叫我们歇歇好不好?”现在晚云对宋祺殷勤的不得了,因为宋祺现在掌握着她们的“生杀大权”,宋祺说很乖很听话才行,如果宋祺说她们不听话,那肯定会受罚的。
宋祺看着一下时辰,道:“半个时辰前才休息过,再练一会吧,要不然功课会完不成。”晚云泄气的垂下头,接着写字,画宁哼了一声,嘟哝道:“拿着鸡毛当令箭。”
这屋子也不大,宋祺当然听的见,可也只能装作听不见。又过了半个时辰,宋祺道:“先歇一会吧。”晚云立刻扔下笔,欢呼起来,拉着宋祺要去外头瞧热闹,外头正在搭台子,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这几乎是烟霞山唯一的一个热闹的时候,难怪晚云这么热衷。宋祺看向画宁,画宁嘴里说着无聊,有什么好看的,可还是会跟在后面。
外头赵景深和江越州正忙着四处查看,赵景深脱下了锦衣华服,换上了简单的青色长袍,显得利落了不少,见宋祺三个人在一堆木料堆里跑来跑去,道:“你们别在这边玩,当心碰着磕着,晚云,你院子里不是有秋千吗,去,荡秋千去。”
晚云大声道:“不要把我当小孩,我才不要荡秋千呢。”宋祺见赵景深一头的汗,上前给他擦擦,道:“又不是夏天,怎么热的一头汗,你又穿的这么少,当心着凉。”赵景深握着她的手温声道:“我没事,这两天叫你陪着那两个小魔头辛苦你了,她们要是不听话,你也别生气,只管教训她们。”
画宁嫉妒的看着这一幕,大声道:“我要去荡秋千,我不要在这里,到处都是灰,脏死了。”赵景深无奈,道:“那你带她们去荡秋千吧。”晚云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去荡秋千。
宋祺是怕高的,只在一旁看着,晚云和画宁两个人轮流玩,互相在对方后面帮着推。画宁是不想宋祺和赵景深在一块才来的这边,玩了一会觉得无聊,见宋祺只在一旁看着,问晚云:“她怎么不玩?我知道,她一会肯定和六师叔告状,说我们不叫她玩。”
晚云道:“祺儿姐姐怕高,她才不会告状呢。”画宁眼睛一转,道:“荡秋千一点意思也没有。”晚云道:“你又想做什么?”画宁道:“我知道三师叔今天派人送来了好多吃的东西过来,你去厨房拿一点,咱们回书房吃东西。”
晚云最馋吃的,画宁这么一说,不疑有他,高兴道:“好呀好呀,你和祺儿姐姐先回去等我。”晚云走后,画宁便挪到了宋祺跟前:“喂,你来玩秋千吧。”宋祺摆手:“我不玩这个,你玩吧。”
画宁道:“为什么不玩?我看你就是想告诉六师叔我欺负你。”宋祺无语:“我没这么想。”画宁很坚持:“那你就过来玩呀。”宋祺转念一想,她故意这么说,也许只是想让自己也玩一会,便答应了。
宋祺坐在秋千板上只是荡来荡去,她怕高,也只能这么玩,画宁悄悄站在她后面猛地推了一下,宋祺荡地老高,吓了一跳,可画宁还是不依不饶的在后面推,宋祺喊道:“你别推了,我怕高。”画宁嘻嘻笑道:“高一点才好玩,你胆子这么小,一点也配不上六师叔,我这是在帮你练练你的胆子呢。”
秋千越荡越高,画宁又是手下不留情,宋祺被荡来荡去,晃得头晕眼花,只能紧紧握住绳索,不住地喊道:“你快点停下,我怕高。”画宁大声道:“你这么没用,那好吧,你答应把六师叔还给我我就停下。”
宋祺怎么可能答应,可秋千越荡越高,越荡越高,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宋祺吓得全身都软了,看着旁边景物房舍忽高忽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宋祺是被痛醒的,左肩膀好像断了一样,她睁眼一看,竟还在那个有秋千的院子里,她躺在地上,四周不见一个人,宋祺想爬起来,可是肩膀很痛,动一下疼一下,宋祺倒在地上,眼泪不住地往下落,她哭了一会,四周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外头,怎么会知道里面的事。
画宁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宋祺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可看这个样子,画宁并没有喊人过来,她忍着痛,用右手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都是泥土,狼狈极了。宋祺蹒跚着回了住的小院子,等倒在了床上,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祺这时候再也忍不住,放声哭起来,画宁为什么这样对待她,她只是和赵景深在一块,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这样欺负她?
宋祺左肩膀疼的很,也不知是怎么了,她朝右躺着,想看看伤口,可动一下都是伤筋动骨一样的疼痛,只好作罢,要是在家里,还能叫个丫头来帮忙,可在这儿一个人影也不见,宋祺只好默默挨着,又想起了家里,哭的枕头都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