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匆匆行驶在路上,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季无尘的脸色几位阴沉,虽然这个团队中,没有谁因为他刚才的失误而多说什么,但他自己却是有些解不开那个心结。
大家的伤势已经被他运用神通洪荒治愈了,这些家伙,一开始倒是有说有笑,显得没心没肺,但随着路程的行进,他们也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没有了他们的嘈杂说笑,一路行来,倒是颇显得有些古怪。
王涛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话都到了嘴边,但是看着季无尘阴沉似水的那张脸,他竟是硬生生地全都咽了回去。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人自然就要看得出形势,现在去跟这个家伙聊天,就等于是自找麻烦,弄不好丢掉小命也是极有可能。
这里面,唯一能够和季无尘搭上话,而又不会引起对方太大情绪的,只怕就姬殇一人。但是老爷子也是极有趣,越是在这种需要他站出来调节一下的时候,他倒是一声不啃,自得其乐的欣赏起四周的精致来。
其实周围有什么可看的啊?先不说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就算不是晚上,大白天的,化玄境除了深渊,其他地方皆都是一片蛮荒,也的确看不到什么出彩的地方。
老爷子明显是想置身事外,这种态度倒是惹得月色颇不痛快。
倒不是她对姬殇有什么意见,对于老祖宗,深渊女王就算是有意见,那也只有往肚子里装的份。
关键是老爷子这样,相当于是放任了季无尘这家伙,月色几次好心好意地想要开解对方,那货偏偏板着死人脸一副爱理不理的德行,到最后,月色也彻底的毛了。
板着那张臭脸给谁看啊?姑娘我什么没见过,受了点小小的挫折,就想把气撒到我的身上,难道真把我当成出气筒不成?
深渊女王也不是谁都惹得起的货色,当下也不再腆着脸哄孩子般的去讨好季无尘,索性随着这家伙玩清高,老娘我不奉陪了。
是以这一路,可是吧十三太保给郁闷坏了,人这种生物还真是奇怪,这情绪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而且变得还这么极端。
大家伙都是不约而同地想到,自己决定做个人,这事到底靠不靠谱?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兄弟突然情绪大变,难道自己也要像深渊女王那样去哄对方不成?
这事,想想都别扭。
天空渐渐发白,经过一夜的行程,前方出现了一片云雾缭绕的地带,众人不由放慢了脚步,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季无尘,却是没人主动出声。
季无尘抬起头,略带惊疑:“看着我干嘛?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不成?”
十三太保皆都是差点晕倒,他们虽然刚刚化形,但又不是笨蛋,至少明哲保身总是知道的。
一伙人期期艾艾,就是不说话,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在那里。
“那还不是因为某人昨晚神经搭错,谁说一句都会被他疯狗一般地一通狂吠,为了耳管子清净,还是少说话为妙。”
月色阴阳怪气的语调在季无尘耳边响起,听得季无尘一怔,他望着面前那些可怜巴巴的年轻人,忽然觉得自己昨晚做得实在有些过分。
这些伙伴,可都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很多次,先不说他们对自己的拥护,光说他们那单纯的秉性,季无尘也是深深看重的。
可自己却真如一个刻薄的主子,对他们呼来喝去的,不知他们心中会不会因此跟自己拉开距离?
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当一个真正的领导者,相比于姬殇,季无尘第一次感到时间在他身上的沉淀过于单薄。
一直以来,他都是凭着内心的喜好做事,就算是帝国之间的战争,说真的他也从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季无尘以为,凭借超强的武技,就能将所有的麻烦摆平。
就像姬殇这样,又有谁敢招惹,又有谁不尊敬?
但是直到此刻,季无尘才明白,姬殇之所以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和爱戴,并不是他超绝的修为,而是那宽厚的态度和万年的睿智。
季无尘望着前方那个略显佝偻的背影,目露思索,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老龙祖对于他反常的举动不闻不问,反而由着他肆意发挥。
说到底,他季无尘还是没有领袖的气质,而这种气质,并不是能够手把手就教出来的。季无尘毫不怀疑,姬殇年轻的时候,一定有过比他多得多的曲折遭遇,只有在不断的磨砺中,才造就了后世传颂的一代龙祖。
相比于姬殇,季无尘觉得自己要幸运许多,至少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位智慧的老者指引着他,用默默无语的行动,将他领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现在看来,姬殇似乎什么都没做,但凭着季无尘的智慧,他却是已经领悟到了最关键的道理。
季无尘的眼睛越来越亮,冥冥中,那刚刚露出头绪的一种奥义在他脑海中飞快的成型,只是似乎有一团云雾笼罩着,让他一下子无法完全看清。
“大人。”一声不合时宜的呼唤将季无尘从这种难言的状态中惊醒,季无尘略有不满,横了那个家伙一眼。
这一眼,差点没把王涛的小心肝给吓得支离破碎,他懦懦地看着季无尘,两片薄薄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有什么话就快说。”季无尘有些遗憾,在那样重要的关头被这家伙一搅和,那些灵感顿时烟消云散,但季无尘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还会找回刚才的状态。
只是这个人是王涛,他就显得没那么客气了,如果不是因为这货还有点利用价值,他恨不得现在就一脚将他踹得远远的,所谓眼不见为净,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着实让他看得不爽。
眼见季无尘虽然不耐,但也不至于会把自己怎么样,王涛的胆气不由足了一些,他指了指前方,小心地说道:“大人,前面就是百幻台,那里有九位修罗大人镇守,比入幻门可要强悍太多。”
季无尘其实不用看,便知道他指的就是前方那一团被云雾笼罩的山岭,由于距离太远,所谓的百幻台并不能看得很清,但隐约间还是能看出个大致的轮廓。
好像那里有成片的建筑,屋宇一座连着一座,看起来甚是恢弘。
“这百幻台,是不是由一百个幻术组成?”季无尘若有所思,皱着眉问身边的王涛。
王涛哈腰,连忙接上季无尘的话头:“不错,大人眼神果然好使。这百幻台,其实是由一百个阵法组成的超级大阵。大人您看,那些房子,每一间都代表了一个幻术,而百幻台布局巧妙,任何人想要通过,就必须一次通过这一百间屋宇,而且顺序决不能错。”
季无尘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先前在入幻门,只是一个幻术,就已将他搞得狼狈不堪,现在一下子要通过一百个幻术,先不提这些幻术的难易,单单从数量上而言,已是让人头疼不已。
而且听王涛的意思,这些幻术还必须一个一个的通过,这要完全突破百幻台,岂不是说得花费很多的功夫?
季无尘现在什么都不缺,唯独就是缺少时间。算下来,雁翎肚子里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见到的就是满世界的敌人和化玄境这等乌七八糟的环境。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季无尘仍是有些不死心,他盯着王涛,沉声问道。
“这,办法到还是有,只是没人会傻到去选择这第二种的方法。”王涛有些为难,他现在的命运已经跟季无尘他们拴在了一起,如果这些人不幸挂在这里,那么他的命运也会很悲惨。
镜花之甸的休天王,对于下属的苛刻程度,那是全化玄境出了名的,不要说反骨这种事了,就算是犯一个普通的小错误,那也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所以王涛很清楚,他现在就想是在饮鸩止渴,为了活命,他只有赌命一搏,那就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群人的身上。
虽然希望渺茫,但也总好过像锦堂春那样暴尸当场啊!
“第二种方法,就是寻到修罗镇守的那间屋宇,这里一共有九间,如果能破掉他们的幻术,那百幻台也就随之而破。”
季无尘眉头略微舒展一些:“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一定的难度?”
王涛整张脸不由垮了下来:“何止是有难度,简直是太难了!修罗所在的,是这套阵法的阵眼位置,攻击他们,就等于攻击他们所联系的所有幻术。也就是说,当你攻击一位修罗的时候,可能面对的,就会是十个幻术,这样叠加的攻击,会让攻击的人彻底迷失。”
季无尘有点明白王涛的意思了,这样做的风险,就在于不断叠加的幻术对于破阵之人的伤害。
试想,当你沉浸在一个幻术中时,其中又出现了另一个不同的幻术,这样一个套一个,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彻底的**,再也无法从幻术中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