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沉,压抑的厉害。
不多会的时间,点点的细碎寒雪便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有一点雪沫落进了徐越的脖颈,微凉的感觉蔓延开来,让徐越觉得一机灵。
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有些昏暗的天空中,无数的细碎雪沫带着丝绸缓落般的缓慢动感徐徐落下。
徐越缩了缩身子,企图让温度流失的不是那么快,下雪了,该回家了。
风渐渐大了,飘洒的雪沫也打在衣衫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徐越逆着人流赶向城外的西山,他的家就在西山山脚下。
街上依旧喧嚣,有些孩童也跑出来看雪。虽然已经过了年祭,春天快到了,不过初春最寒,天气依旧冷的厉害。
远处传来马蹄踏石的声响,在这座小城中清脆异常。
听到声响,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让开,给远处的马队让开一条宽阔的路。
这个时代,不是什么人家都有马骑的,能骑马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势的人家,得罪不起。何况,徐越听到这声响的时候,徐越就明白,这支马队是乌家少爷领队的。
乌家少爷嚣张跋扈,徐越和对方有些过节,而且不浅,徐越斗不过他乌家势大,只能忍让,虽然徐越吃了一次大亏,但是徐越性子狠辣,乌家也不敢得罪死了,生怕徐越匹夫一怒,血溅十步,所以长久以来互不照面。
徐越也只是将仇恨记在心中,等待往后报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事不过夜。
徐越站在街边的人群中,看着乌家少爷乌风骑着枣红大马威风八面的呼啸而过。
直到那一支马队走远了,徐越才继续朝西山走去。
西山是睢阳人本地的叫法,学名叫做苍梧山,绵延百里,也是青州地界不小的山脉。而徐越家就坐落在山脚下。
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徐越才回到宅院。
宅院不大,但装扮很精致,院子里除去厢房大堂,还有门廊花园,看起来有些江南庭院的味道。
院子里种着梅花,淡淡的清香沁入心扉。
细碎的雪粒打在屋檐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年迈的老者坐在年代已久的堂屋前温着酒看着雪赏着梅花,一副惬意的模样。
徐越满脸带笑的在老人对面坐下,也为自己斟上一杯酒说道:“铁叔,好兴致啊。”
“是啊。”铁叔手里端着酒盅,眯着眼,苍老的声音依旧沉稳:“这细细雪沫倒是比鹅毛大雪看着舒服。”
“呵呵,毕竟快开春了,生气复苏,自然好看些。”徐越将手中酒盅的酒一饮而尽。
铁叔为徐越再倒上一杯:“梅家丫头今天找过你,让你回来务必去一趟。”
“哦?”徐越清秀的脸上带起疑惑的表情:“她说了什么?”
“没说,你过去一趟就是了。”铁叔眯着眼,小口的咂着酒盅里的温酒。
“嗯,我回房收拾一下,一会过去。”徐越起身回房,铁叔依旧是那副老迈的模样坐在堂屋前看着春雪。
回到房间,徐越掸去身上的雪粒,坐到书桌前,闭目冥思。
神思逐渐回笼身体,隔绝外界一切感知,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幽邃黑暗,无边无际的空间中,一点金红的光沉沉浮浮,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离得近了,便可以看清那是一块浑圆的金红宝玉,玉石上铭刻着繁复到无以复加的纹路,阴阳纹路相互驳接,就像是一只首尾相连的……凤凰?
这块玉石是徐越的家传之物,本是另一个世界的徐越在一场车祸中丧失性命,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个世界的五岁孩童,而原本挂在身上的玉石也融入自己的识海。
暂且不管这离奇的事件,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无法解释也找不到回去的路,索性安心的生活了下来。
徐越的神思触碰一下那一颗浑圆的玉石,金红的光涟漪一般在漆黑的识海中荡漾出去,荡漾出识海,荡漾出身体,荡漾到外界,将外界的景象反馈到识海中。
徐越将玉石称作凤凰玉,而这就是凤凰玉的能力之一,可以观测周围的情况。不过,每一次的激发都会消耗大量的精力,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徐越探测的范围准度以及清晰度都得到了质的飞跃,所以,每天这个时候锻炼这一项能力已经是雷打不动。
反馈在识海中的景象丝毫毕现,这是全力运转之后的效果,徐家小院内的景象一览无余,坐在大堂前的铁叔还在喝着酒,他的身上泛着一层青碧色的光晕。
这就是凤凰玉的神妙之处,观察四周不但隐秘难以发觉,更是能够通过气息变化识别敌我。
徐越收回自身的神思,睁开眼睛,看到又是受到限制的视野,徐越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那种无所不知全知全能的感觉真是太妙了,似乎完全自由无所滞碍,几乎让人上瘾。
简单的收拾一下之后,徐越走出房门,对着依旧在堂屋前的铁叔说道:“铁叔,我去了,你早点回屋,外面冷。”
“我晓得。”铁叔挥了挥手。
天已经快黑了,睢阳城的人家也点上了灯,点点灯火让寒冷的初春也暖和不少。只是这苍梧山脚,清冷依旧。
徐家小院本来就是梅家赠与的,两家也离得不远,不过一会的功夫徐越就应经到了梅家大宅前。
梅家大宅坐拥十亩,其中庭廊花苑,假山假水,阁楼厢房不计其数,仅仅是透过那宏伟庄严的门楣也能看出当年梅家的兴盛程度。
可惜,梅家中落,大宅也年久失修,料梢春意中,植物萌发,配上建筑上岁月雕琢后的痕迹,倒是显得有些阴森。
徐越拉了拉门上的门环,听到动静后,立面的人打开房门,见到是徐越之后,开门的老者笑道:“徐越少爷,快进来吧。”
徐越点头微笑道:“忠伯最近可好?铁叔可念叨着您老呢,想你过去喝酒呢。”
“都好都好,最近天冷,懒得挪窝喽。”忠伯一脸和善的笑着:“快进去吧,小姐等你呢。”
按理来说,夜里跑到女儿家的房中是很无礼的行为,不过徐越无所谓,反正梅轻雪那妮子是徐越的未婚妻。
绕过前堂,穿过亭廊,到了后面梅轻雪的小院。
梅轻雪的小院中也栽植着梅树,淡淡的梅香萦绕在整个小院,梅轻雪的屋内点着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外面已经铺了一层薄雪的地上。
徐越走过去,轻轻敲门。
“徐越吧?快进来吧。”屋内的声音清脆好听。
徐越打开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掸落身上的雪粒说道:“轻雪,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
梅轻雪披着一身雪白的裘衣,在这暖意涌动的房间内显得乖巧可人。
见到徐越,梅轻雪嫣然一笑:“找你当然是有事的。”
“说。”徐越随意的坐在梅轻雪对面。
梅轻雪不以为意,她也早将自己当做是徐越的人了,所以没那么多拘束。
“城中太白居的掌柜的回老家,店中无人照看,想请你帮下忙。”梅轻雪放下手中的账簿,轻声说道。
这些年梅轻雪持家,以弱女子之力硬生生止住梅家的颓势,梅轻雪自然是功不可没,不过这其中,徐越也帮了不少的忙。
毕竟是来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各种东西都懂得不少,一些经营的理论当然懂一些,所以徐越在梅家崛起中也是出了不少的点子。
徐越天性不羁,不爱管这些事,一直以来,两家人也都由着徐越去了,梅轻雪也没强求徐越做什么,不过,这一次太白居掌柜的走的蹊跷,奈何梅家人手不够,也只能让徐越去了。
听完梅轻雪的话后,徐越摸着自己的下巴掂量着。
梅家现在中落,虽然有所好转却也难以重现当日辉煌,梅家现任家主梅竹河终日醉酒,从不问事,一直照顾梅轻雪的素姨不懂商贾,忠伯更是不必说,忠伯的儿子长孝倒是聪明,可惜痴迷武学,几年前外出游历至今未回。
想来想去,梅家确实没有可用之人了。
而且,最近在城中乱逛找些有趣玩意的时候,徐越听说乌家最近不怎么安分,看来梅轻雪也是知道的,现在梅家日益好转,自然有人下绊子使坏。
徐越洒然一笑:“交给我好了!”
两人又就着这些事情商讨一番,直到月上树梢,徐越才离开。
徐越走后,梅轻雪双手托腮,眉宇间全是疲惫。
自从梅家上任家主梅竹阁失踪,梅家变逐渐没落,梅竹河在那之后也只是终日酗酒,不管俗事,梅家至今,全靠她一人撑着,她怎么能不累?
好在,有他帮着。想到这里,梅轻雪的脑海中,徐越的身影笑容幽幽浮现,梅轻雪的脸上也罕见的浮现出一抹红晕。
她们两人自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更何况,徐越还曾救过梅轻雪一次。
那是十几年前,徐越,梅轻雪以及陆家陆灵乌到苍梧山上玩耍,不曾想遇见喝醉的浪荡客,仗着周围无人,浪荡客竟然打算对清丽可爱的梅轻雪以及陆灵乌施暴!
不过六七岁的孩童怎么敌得过成年人?眼看悲剧就要发生的时候,是徐越乘对方不备,用随身的小刀捅进了对方的后腰。
之后,更是发疯一般连捅十几刀,直到将对方捅死!
当时徐越浑身是血,手中持刀,吓得梅轻雪和陆灵乌当时就傻了,徐越擦了擦脸上的血灿烂一笑:“没事了。”
即便是现在想来,那样的场面也还是有些惊悚的,徐越也因此得了“徐疯子”这样的名号。
但不管外人怎么说,梅轻雪是喜欢徐越的。
徐越回到徐家小院的时候,铁叔已经睡了,徐越回到自己的屋中,想着今天的事,总觉得心有不安。
这些年徐越在睢阳也算混的风生水起,七岁敢杀人,十三岁大闹南水街,成了南水街的三当家的,十七岁杀了恶霸郑三图!
提起睢阳徐越,任谁都要赞一声“疯汉子!”
两年前,徐越因为要护住南水街的兄弟姐妹得罪了乌家少爷,自那以后,乌家少爷动用家族势力诸般打击徐越,徐越这两年受尽了屈辱,见着乌风都要绕道走。
现在,乌家又不安分,种种事情联系起来……乌家这是要对付梅家?
徐越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杂念抛开,做到窗前的书桌上,翻开一本线装书籍,书籍上全是蝇头小楷,还配着一幅幅图解,照着书上所写的,徐越搬运内气,将自身气血激荡开来,渐渐的,一股武修的气势在小屋内蔓延回旋。
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平常的世界,通过解读那些古籍文本,徐越知道,这个世界,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丰富多彩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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