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越收起了剑符,天地间有变得昏暗,和刚才相比,头顶高悬的圆月也不是那么明亮了。
山林中一片狼藉,浩大的剑光席卷一切,百年的树木也被明月剑气刺了对穿。
徐越在那边捧着自己的宝贝傻笑不止,一边的花月奴却是一脸的惊疑:“你和铁剑斋主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沉浸在喜悦中有些没听清,抬头问道。
花月奴深呼吸,再次问出一样但是字眼不一样的疑问:“王安卓是你什么人?”
“哦,你说他?”徐越脸上带着爽朗而真诚的笑:“我不知道啊。”
花月奴觉得自己被耍了。
徐越是真的不知道,所以很认真的向花月奴请教:“这些事情你要是愿意的话,不妨讲给我听听?”
花月奴拿不准对方的话,说道:“你那枚青刚玉剑符中封印了王安卓的辉月映江,却不知道王安卓是谁?”
“我知道他是铁剑斋的,但是我不知道铁剑斋啊。”徐越耸了耸肩,用神识查探手中的剑符,不知道是他本领低还是怎么着,那枚剑符看起来依旧寻常无比。
花月奴见徐越不似作伪,就将二十年前的事情一一说出。
四百多年前,天下的几大宗门联合在一起,组建成了名叫“剑鼎”的组织,拱卫中土,抵御外敌。
剑鼎一开始只是几大宗门参与,后来得到世人认可,越来越多的小宗门参与其中。
其中,铁剑斋,兰若寺,楼观剑派是其中的佼佼者,亦是领头人。经过四百多年的发展,“剑鼎”早就成了世间了不起的大派。
但是剑鼎有规矩,剑鼎中人,除非中土外贼人修者寻衅,不然不会参与到战事之中。
说到底,修者,仍旧凌驾于凡俗之上,拱卫中土只是为了苍生,而非为了某一国,某一家。
修者不得随意涉及俗尘中事,这是古时已有的铁律。
但是在四十年前,剑鼎中出了一位惊世骇俗的大修者。
七岁修炼,九岁入至真,一日划阴阳,十七岁岁登一品,二十二岁时,便已经是本命境界的高手!
这人不但天赋过人,难得的是心思玲珑,处事圆滑剔透,年幼时处处让人欢喜。
二十岁时,就已经是剑鼎中的长老。
此人胸中藏锦绣,善于谋划,二十四岁时,他在剑鼎内提出一项惊诧四座的提议!
让修者执掌此间王权,缔造一个真正的昌盛大国,千年不朽,万年不衰!真真正正的千秋万世的基业!
当年他满怀激情的提出这项议案,却被剑鼎内的剑主和鼎主斥责为妄想,剑鼎内的客卿,供奉,长老都斥责其所思不可行,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至于理由,则是修者不涉凡俗常伦这一古训。
可惜,这人并不悔改,慷慨激昂的将这项议案的种种好处一一说出,但是就是无人支持。
任谁都会觉得,此子该放弃这个念头,但是此子非但不曾断了这个念头,反而暗中集结了一些追随他的忠心之士,打算在中土外的小国中先实施这个计划。
可惜,这个计划提前败露了,追随他的人被废去修为,贬为凡人,而那人,也被封印了修为,放逐于凡俗历练。
谁曾想,见到人间动乱,民生潦倒,那人愈发的坚定了心中所想,在凡俗中不但冲破了封印,更是花费了十年的时间在凡俗中集结了一股不俗的力量,在剑鼎全无防备的时候,破了剑鼎,并且成立了五岳!
而铁剑斋等门派,也是在那时候日渐衰落的。
剑鼎破灭之后,五岳集结了大批力量,横扫当初剑鼎中的门派,到如今,剑鼎中尚存的门派,已经不多了。
“王安卓,就是曾经的剑鼎元老,也是铁剑斋的主人。”最后,花月奴总结似的说道。
徐越盘膝坐在一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如在小时候在街角,盘着膝,手撑着下巴,听老刘头讲志怪故事。
可惜,老刘头死了,染风寒不治死的,死的时候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送终,后事还是街坊给办的。
“其实那人想的做的,也不差啊。”徐越这样想着。
花月奴在一边,撇了撇嘴:“你又知道什么?”
“当年苏伯垣为了掀翻剑鼎,勾结北荒魔国,西狄宝莲寺,那几年,才真是邪魔动荡的年头。”花月奴似乎亲眼见证了那样的浩劫,说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惊恐。
“那现在这不挺好?”徐越没心没肺的说着。
花月奴再次讽刺:“好个屁!为了还中土一份安宁,剑鼎一面盯着五岳的绞杀,一面清涤中土的邪魔,这其中的苦楚,你知道个屁!”
小妮子竟然生气了,一连爆了好几个粗口。
徐越饶有趣味的看着花月奴,问道:“你和五岳有过节?”
花月奴不说话。
“现在呢?如何?”徐越继续问着,浑然不觉得自己已经将那个貌似南疆的少女惹得恼了。
花月奴重拾话头,继续说道:“这些年,五岳也逐渐撇清了当初和北荒西狄的联系,可是却暗中扶持了一些个势力,打算搅乱天下气运,再开诸侯争霸的局面。”
“那时候,苏伯垣就有机会执掌气运,一展抱负了。”徐越替花月奴说了下去。
花月奴点了点头。
讲完这些,徐越靠在一棵老树下,眯着眼睛,快睡着的样子,朦朦胧胧中,徐越咕哝了一句:“那人想法不错,可惜做错了。”
花月奴又是一顿白眼:“你这人,也不想想,凡人登帝王位,若是德行有亏,民众还能起而反之,若是大修者登帝王位,德行有亏又能怎么办?入奢易入简难,有北荒魔国在前,中土敢轻易效仿?”
花月奴在这边讲道理,徐越却靠在树上睡着了,眉宇间一片安详,轻微的鼾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清晰非常。
这些天要躲着追杀,要提升境界,要寻思着怎么绝地求生,着实是把徐越累坏了。
也多亏了这个男人,花月奴才得以保全性命。
花月奴摇了摇头,挥手洒出一片素白的轻纱,云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