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顿午饭,被贾三这一搅和,众人再也没了之前的好心情。闷着头扒完碗里的饭菜,简答收拾了一下。矿工们各自找到一块阴凉舒适的地方,也不顾地上的尘土,躺了下去。闭起双眼,伸展四肢,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贾三经常这样?”秦逸放下手中碗筷,看着李林等人问道。
李林吃完饭后,就在一边的阴凉处找了块地方,枕着自己的胳膊,躺在那里。听见秦逸问话,并没有回答,似乎是睡着了。
“差不多天天如此。”躺在李林身旁的孟闲,听到秦逸的声音。睁开眼睛,瞅了一眼李林,转过头看着秦逸,“这还算不了什么,到了晚上收工发工钱的时候,你到时候自己看吧。”
“难道就没有人向‘秦家的人’反应?”本以为贾三是偶尔为之,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嚣张。秦逸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不解。
“唉!”孟闲瞥了一眼躺在那里一声不吭的李林,闭起双眼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一下身子,再没任何动静。似乎那声饱含无奈的叹息,就是他的回答。秦逸见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过了没多久,零散地躺在空地四周的矿工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各自背起自己的竹篓,三三两两的走向矿洞。
“准备好了就走。”李林招呼了秦逸一声,背着竹篓向洞穴走去,王言、孟闲二人跟在他的身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贾三的木屋,秦逸背起竹篓,快步跟了上去。
中午发生了这样多的事,秦逸再也无法像上午那样,心无旁骛的探查晶石。好在他并不关心任务、工钱之类的问题,脑海里不停地思考着自己的计划,在洞穴通道里漫无目的走着。每走一段距离,伸出手贴在石壁上探查一下。发现有灵力波动了就动手挖开,没有就换下一个地方。
饶是如此,秦逸一个下午也挖出了二十五枚源晶。大概算了一下,加上上午收入紫阳环里的源晶,以及被贾三收去的三枚,刚刚好达到五十枚。
“铛~”“收工了,都马力点。”贾三的喊叫声从洞穴外传来。
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泥土,秦逸目光扫过身边的竹篓。拿出二十枚源晶收入紫阳环,只留下九枚在里面。背起竹篓,混入从矿洞岔道里走出来的矿工群中,向洞穴外走去。
半路上,碰到了等待他的李林等人。花了好大的力气,秦逸才打消了三人要将晶石分给他的念头,跟三人一起结伴走出洞穴。
此时,山谷中一片昏暗,虽然不似晶矿中那样漆黑,可也相去不远。天空中太阳已经落下,山谷四周高耸的峭壁,遮住了落日的余晖,黑暗比外面来得更早一些。
走出洞穴的矿工们,纷纷走到自己木屋门口,动手点燃插在门旁的一支支火把。十数支火把被点燃,红通通的火光升起。火焰随着吹入山谷的微风轻轻摇摆,驱散了山谷中的黑暗。
李先生在工舍门口的空地上,忙着张罗那一大桌子饭菜。十数名矿工走向到空地之后,纷纷各自走开。有的打水擦洗身子,有的围在桌前等着开饭,有的苦着脸看着自己的竹篓发呆,还有的一脸兴奋的对身边之人比划着什么,山谷中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咯吱~”一声,贾三的房门被推开。各自忙碌着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看向那扇门。
山谷中各种杂乱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静止住了一样,盯着贾三的房门一动不动。刚才一片喧闹的山谷,顿时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地有些诡异。
“奶奶的,收工的时候,一个个倒是不磨蹭。”贾三嘴里骂骂咧咧的,挺着大肚子,晃着一身肥肉,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听好了!”贾三来到工舍前的空地上,对众人大喊一声。拔出别在腰带上的皮鞭,对众人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处地方,“把竹篓放在这里,人站到竹篓后面。”
刚才还静止不动的人群,好像炸了锅一样,一下子四散开来。矿工们纷纷拿起自己的竹篓,快步走到贾三皮鞭比划的地方站好,把竹篓摆在身前。
满意的点点头,贾三走到队伍最左边。开始清点每个矿工的晶石数量,分发今日工钱。矿主点货、矿工收钱,本应该令双方都感到高兴的一件事,在这里却有些变味。
“可惜啊,差三枚就能完成任务了。这是一半工钱,拿好。”
“怎么可能!我数了好几遍,明明完成任务了啊!”
“嘿嘿,也许是天色太暗了吧。”
“我呸!连一半都不到。一个铜板,拿去。”
“工头!你再数数看,你再数数看啊!”
“滚蛋!大爷我眼不瞎。”
“可惜啊,差一枚就一半了。”
“这...这...”
“捡起铜板滚一边去,别挡着道。”
......
喝骂、哀求、不解、愤恨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回荡在整个山谷上空,久久不能平息。这一整个过程中,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的,只有贾三一人。
眼睛里带着恳求之色,苦苦向贾三哀嚎着的矿工们。很快,就发现他们的言语于事无补,贾三不仅不为所动,反而不时地对他们扬起手中的皮鞭。一个个只得带着一脸不甘、怨恨的神色,拾起他扔在地上的铜钱。
一旁的李先生,早在贾三一开始清点晶石的时候,就把头别向一边。李林三人虽然已经见过数次这样的景象,却仍然被他的行为,气得浑身发抖。站在队伍最后的秦逸,望向贾三的眼中,寒光越来越浓,双手不自觉得紧紧握起。
果然,因为中午的事,李林三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王言和孟闲还好点,两人原本就差几枚才能完成任务。贾三扣下几枚,也还是一半工钱。
最吃亏的是李林,原本五十枚的任务刚刚好完成,却硬生生地被扣成了四十五枚,同样只拿到一半工钱。
李林这下子被气得不轻,双目通红死死瞪着贾三,眼睛里似乎快要冒出两团火来。贾三却不管不顾,径自腆着肚子走向秦逸。
“九枚?”瞥了一眼秦逸身前的竹篓,贾三看向他的眼神中,露出深深地不屑,“果然是个废物。”
强忍着心中的怒意,秦逸低着头,没有出声。
贾三倒是想趁机收拾一下秦逸,可是见他连屁都没放一个,也不好再找麻烦。若是逼得这些人闹起来,虽然没什么大事,却着实有些麻烦。特别是几位大人交代他加快采矿速度,看样子应该就在这两天,就要回来。若是自己惹出麻烦,终归不好。
想到这里,贾三没有继续奚落秦逸,手里提着装满晶石的袋子。走到众人身前,对他们晃了晃手中袋子,“晶石,我拿走了。明儿个都给我早些起来。”说完,拎着袋子,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木屋走去。
空地上站着的一众矿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精神气儿。一个个低着头,默默地把手中微薄的工钱,揣入怀中。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走到大桌前,端起自己的那份晚饭。在周围找了块地方,蹲在地上,静静的吃起来。
除了碗筷的碰撞声,与火苗“滋滋”的燃烧声,山谷中再也没有其他响声。一股非同寻常,极度压抑的寂静,在整个山谷中弥漫开来。
就连一向最活跃的李林,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右手不停地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喃喃低语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秦逸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吃饭吧。”
四人一起走到桌子前,端起饭菜。围在一起,低着头默默的吃着,谁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吃完饭,空地上的众人大概收拾了一下,就三三两两的,向工舍走去。李林好像恢复了一些,虽然依旧沉默,可至少不再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带着秦逸等人,走进其中一间工舍。四人走进工舍,和衣躺在硬板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只是大家的兴致显然都不是很高,说了没几句,就没了声音。慢慢地,四人怀着不同的想法,各自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