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难道你忘了?老爷那天还一直夸你那个‘永’字写得好呢!”
罗子义死盯着罗榜金,那种胁迫的眼神在场所有人里,只有这个九岁的胖童能看得明白。
果然,罗榜金听完小脸便苍白了起来。那个“永”字是他这颗稚嫩的心灵中,一处永远的痛...
“回大老爷,那件文房四宝...是我赏赐给他的!”
罗榜金说道。
一语呼出,那边胡海脑袋一歪,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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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宏假咳了两声,摆出官威,大声宣布:“经本官查明,被告步氏盗鞋一案,实乃被人污蔑陷害,罪名不能成立,当堂画押后释放;被告罗子义偷窃文房四宝一案,纯属子午须有,罪名不能成立,当堂画押释放!”
罗子义紧紧拽着步氏的手,脸上挂满泪珠,使劲磕起了头:“谢巡抚大人!谢青天大老爷!!请受草民三拜!!”
段正宏摆摆手,笑容满面地对他说:“你要谢就谢你自己吧,谢谢你自己的智慧,谢谢那首不‘打’诗,哈哈!”
罗子义听完还准备要说些什么,却被段正宏下面的话给压了回来。
这巡抚大人的脸色变得可谓之快,上一刻还是笑容满面,这一刻就变得声色俱厉:“罗子义!虽然这两个案子已算了结,但你干娘在案发当日却逃之夭夭,弃王法于不顾!这断然是不能饶恕的。我念在她年老体衰,又有伤在身,便想让你来替她受这个刑罚,你觉得如何啊?”
“大人饶命!大人饶了小儿吧!老妇愿自己承担责任!...”
对于巡抚这个补充的判罚,步氏非常着急,跪在一旁不住的求饶着。
此时罗子义紧皱着双眉,却不说二话,往前跪了几步,匍匐在地,表示愿意伏法谢罪。
段正宏屡屡胡须,微笑的点点头,站起身来从“法”字筒里抽出二十根白色签箭,喝令一声:“杖刑二十!”
将签箭扔在了地上。
两侧行刑的捕快彼此对望一眼,稍微愣了愣,便迅速捡起一地的白箭,然后将罗子义放倒在地摊平,抬起杀威棒,虎虎生风的打起了板子!
那边步氏被另外两个捕快拉着,哭的惨绝人寰;这边地上挨打的罗子义却感到颇为惊异!
这板子看似打得虎虎生风,却沾肉就起!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匪夷所思之处,直到退堂后回去也没想明白。其实这就是官场的一个潜规则,里面可大有讲究,外人自然是看不明白。公堂审案时,主审官吏的案桌上有四个签筒,每个签筒上写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执法严明”。
其中,“执”子签筒里,插得是一大把捕捉签。这里的签箭一扔,捕快就要出去抓人了。其它“法”、“严”、“明”三个签筒里,插得竹签分别是白头签、黑头签、和红头签。白头签每签一板,黑头签每签十板,红头签每签二十板。而这中间的蹊跷就在这些签箭上。
县太爷如果掷下四十支白头签,那四十板打完,皮肉完好如旧,立即可以行走。如果是掷下四支黑头签,虽然也是四十下板子,但打完后犯人基本上都是皮开肉绽。如果掷下的是两支红头签,那受刑的犯人可就倒霉了。这四十板子下去,执刑的捕快都会用上吃奶的力气。打完后轻者残废,重者当场毙命。
这就是签箭的学问。
而段正宏方才掷下去的,正是二十只白头签箭。那行刑的捕快彼此心里自是明了:巡抚大人只是要装装样子给众人看,他是惩罚过的。
于是乎,二十板子下去,如同做了个臀部按摩,罗子义啥事没有!最后退堂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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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后后的经过罗万财听胡海说了个详细,当即盛怒难平。
尽管不全是罗子义的错,但还是被罗府扫地出门。其间他曾几次求见罗万财,不为别的,就为揭发胡海的恶行,却不能如愿以偿。
胡海是不会让他见到老爷的。
在自己的住处收拾完行装,最后看了眼这个住了八年的小屋,罗子义无奈的苦笑起来。
地方是个好地方,人却都不是好人。不留也罢!
常言说得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么。
走出罗府的一刹那,罗子义突然感觉轻松多了。
八年间,为奴为婢,看人脸色行事,根本没有大丈夫的作为!以后就让自己活得痛快些吧!哈哈!
想通透了这些,罗子义心里头非常的畅快,背起包袱就准备回家。
“子义!等等!...”
这时,寡妇刘氏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
刘氏将他拉到大路一旁,左右瞻望了下,然后关切的问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
罗子义微笑着点点头。其实在这个时候看见她,心里非常非常的难受。
这刘氏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以前在府里虽然天天都是“婶婶”的叫着,心底一直把她当成半个姐姐,甚至时常还冒出些非分的想法。
现在她来送自己了,突然有种恋人之间生离死别的感觉,所以很痛苦。
刘氏抿了抿嘴唇,杏眼惆怅着,心头依依不舍,这一瞬间的表情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不过也就只是瞬间。
旁边时而有路人经过,刘氏赶紧变回了婶婶模样,使劲摸摸罗子义的脑袋,拧拧他的耳朵说:“哼!你这一走倒干净!婶婶闲闷时再也没耳朵拧了!”
罗子义莞尔,大声开着玩笑:“你出来时,是不是还带上刀子了,那便割去吧!哈哈...”
“臭小子!生得一副好看嘴脸,却是贼贫!”
刘氏一句嗔言,让两人没了尴尬。不敢多耽误时间,从腰囊里掏出一个银袋递了过去:“拿着,婶婶给你的。”
罗子义一脸严肃:“这是作甚!我大好男儿一个,怎么能要婶婶的钱!”
刘氏冒出火爆脾性,将银袋强行塞入罗子义胸口的杉囊里,大声对他说:“这些年我没少麻烦你干这干那,每次要写的家书也从未找过先生代笔,都是让你给写的,这便是工钱!”
罗子义一听,这都是些什么歪理!慌忙去掏银袋,却被刘氏死死按住胸口:“你干娘身子未好,今天强打精神去救你,这算我孝敬她的!行不!”
也不等罗子义作何回答,最后望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进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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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原地许久,一动未动。眼睛盯着门口,一眨不眨。仿佛她还会回来,就在下一刻。
把手放在胸膛的地方,这里还有她抚过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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