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好诗!好句!嘿嘿嘿嘿...”
一阵“叮叮咚咚”声响,小池塘的水泛起微微涟漪,罗子义抖了抖下身,提起裤子的时候还不忘吟诗一句,当真是惬意无限。
回来的有些早了,府邸的正门还没有开,罗子义只好翻墙进了东院。见天色微明,且四下无人,便在夏雪阁后面的水榭之中撒了泡热乎尿,孩子气十足。
昨晚没怎么睡好,本打算先回住处小憩半个时辰。可走着走着,忽而前方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飘过...
罗子义怔了怔,心想那里是女婢们的住处啊,刚才是有人过去?这么早,应该不会,看来是自己眼花了。
但转念间又想到了什么,“嘿嘿”一声坏笑,加紧脚步走了过去。
进入女婢住的小院,忽而眼前又是一闪...却不见有人。
“唉!昨晚贪杯,把眼睛给弄花了...”
罗子义揉揉双眸,便不再理会,开始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朝最北边的一间小屋移去。
暑夜闷热,小屋的窗户半敞在那儿,夜里如有风经过,还是会送进去些许凉意的。
罗子义蹲在窗梢下,左右顾盼好一阵子,确定真的没有人后,才慢慢、慢慢地抬起头,趴在窗户边儿上,透过缝隙朝里瞄,看见了他想要看的东西...
“刘婶儿又胖了。”
心里嘀咕着,但嘴上肯定不敢作出声响,“咕噜”咽了口吐沫,继续观摩。
“昨晚吃得啥哩,肚子这般鼓囊囊的...不过嘛,皮肤还真白!嘿嘿...”
可怜屋内睡觉的刘氏,对此一无所知,不然半世清誉就被这小坏蛋给毁了。也幸好她没醒,刘氏十九岁丧夫,寡妇比寻常女子是更注重名节的。
(PS: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在一个乾坤朗朗的早晨,偷看一个寡妇睡觉...来人!给我把作者拖出去喂狗!)
罗子义使劲瞪大了双眼,脖子伸得直直的,因为他很想看看红肚兜下面穿的是啥,可内心同时也是很痛苦的,有违君子之道啊!于是嘴里蚊声念叨起来:“子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看一眼就好,看一眼就好...”
然而,天公甚不作美,窗户挡去了刘氏大半的身体,急得罗子义直抓耳挠腮!
考虑了许久,最终十四岁的欲火战胜了十四岁的理智,罗子义从上至下抹了一把脸,壮起胆子轻手轻脚的去推窗户。
“吱...呀...”
不曾想窗栓竟被推倒,窗户大敞开来。
“扯呼!快逃!”
罗子义吓得手脚冰凉!趴在地上四足并用,风一般的逃窜远去了。
“嗯...”
刘氏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张开双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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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已过,阳光普照大地。抬头去看它,有些刺眼,有些焦躁,有些烦心。
去书房的路上,罗子义显得无精打采,早上的事把他吓得不轻,心中的精魄已经散了,估计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刘婶儿应该没发现我。”
“嗯,没有,绝对没有。”
“当真被发现就惨了,她那火爆脾气...”
“幸好跑得够快!呵呵...”
他这样想着,心里还存在着很大的侥幸。可刚才来时经过那儿的时候,罗子义还是刻意的绕了个大弯儿。
人要是心中有鬼,站在树下都怕黑。
过了转角,前面就是书房。他轻轻松了口气,摇摇脑袋,笑了一笑,呵呵,没事。
......
“臭小子!你让我好找!”
再也笑不出来了,表情瞬间变得僵硬,罗子义看见刘氏杏眼圆睁,气鼓鼓的掐着腰,站在路前!
“刘婶儿!我...我错啦!我再也不...”
“哼!你还知道错!我这事都托你办多少天了!你倒好,给忘个一干二净!”
罗子义一听不对,不是,两个人说的不是一回事!本来他就脑筋极好,只不过刚才突然一见到刘氏,被吓得不轻,差点就把事情给说透了!唉,还是年轻啊,还是嫩点。
强作镇定后,罗子义挤出一丝苦涩的笑脸:“呵呵...刘婶说的哪件事...”
伸出手将他耳朵一拧,刘氏气不打一处来:“哎呀!你个臭小子!倒还真给忘了!”
“哎哟!哎哟!疼!疼!婶婶轻点儿!耳根都快拧掉了!”
“拧死你!拧死你!”
“婶婶给提下醒!提下...哎哟!”
“好,我就提醒提醒你。信!”
“哎哟...信?哦!有!有!婶婶松手...”
罗子义使劲揉了揉耳朵,疼得那叫一个呲牙咧嘴,眼泪都打转了。刘氏是又好气、又好笑,嘴上却不依饶:“赶紧给我吧,不然小心你那只猪耳朵!”
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罗子义挤出一丝苦笑:“呵呵呵呵!信还,还没来及写,不过婶婶你放心!我现在马上...”
“什么!!你...”
罗子义害怕再次遭罪,不知哪来的胆量,过去一把抱住了正欲发作的刘氏:“婶婶休要再拧子义耳朵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写好不?”
寡妇刘氏许久没被男人碰过,被他这么一抱,顿时身子骨都酥麻起来,一时间竟也挣脱不去,说话变得有气无力:“小混蛋...你快给我放开...”
罗子义抱着刘氏并无非分之想,毕竟是个小孩,他怕的是疼。可坏就坏在此时正好路过一个人...
“大胆!!”
胡海大吼一声,三两步走了过来,眼中竟满是杀戾之气!
不知觉中罗子义已松开了手,刘氏惊吓的不知所措。
胡海指着二人,破口大骂:“肮脏东西!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俩光天白日之下,竟敢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刘氏一听,慌忙跪倒在地,极力解释道:“胡管家请息怒!您误会了!”
“误会??”
胡海看着跪倒在地的刘氏,又看看罗子义,发现罗子义竟直视着自己,目无惧色,反倒有另一种东西在内,难以看透,两人对视甚久。
这时跪在旁边的刘氏轻轻拉他几下,罗子义才抽回视线,抿了抿了嘴唇,最后也跪倒在地上,并作一仆礼说:“胡管家您确实误会了,刘婶前几日让我代笔写封家信,我一时忘了,刚才她要责罚,我才将她抱住的。”
“家信?哼,什么家信?”胡海问。
刘氏赶忙点头应道:“嗯!再过几日就祭井了,去年乡下家中收成不好,我想让爹娘前来一同祭拜,便委托子义小哥书信一封...”
事情说到这份上,本也算解释清了,毕竟那罗子义也就十四岁,还算个小孩,跟一个成年女子私会怎么说都过于牵强,退一步讲,私会也不应该在这地方。
可那胡海似乎故意要扭曲真相,因为他确实有自己的算盘。
一,他早就看这陪读书童不顺眼了,昨天老爷还赏他一锭银子,这很是令自己眼气;二,他看上了刘氏,早就想占为己有,却一直不得机会...
而现在,正是千载难逢!
胡海上前一边拖拽着刘氏,一边说道:“别废话!跟我去见老爷,敢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最后定会都把你俩送进官府!”
刘氏一听顿时心生胆怯,去到老爷那里解释到没什么,但如果胡海在旁侧添油加醋一说,况且罗万财也不是个好东西,官府也许不会送,但自己是个寡妇啊!名节肯定就没了。
“管家饶命!我们错了!请您放过我们吧...”
“刘婶你在说什么!!我们哪里有错!”罗子义早就看清了胡海的算盘,知道他就再等这一句话呢,好以此相要挟罢了。
胡海怒视于他:“你敢放肆!走,今天一定要跟我去见老爷!”
罗子义拍拍膝下的尘土,径直站了起来,一脸严峻,看着胡海鄙夷的说:“胡海,你真敢跟我去见老爷么。”
听他直呼自己名字,胡海突然有些不敢相信:“你...你叫我啥?”
罗子义盯着他,就这样死盯着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头沉寂的猎兽。
“胡海,你要想清楚,你这一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胡海气得牙直痒痒,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在放什么屁!我又没做错事!为啥回不来!”
罗子义被胡海钳制着,却仍用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他:“你要是做错事了呢?”
“哈哈!荒天下之大谬!我对罗家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别说没做错啥事,就是有!老爷也不会不担待我!”
听他这样说道,罗子义眼神慢慢变得尖锐,仿佛一把利刃,缓缓刺进他的胸膛:“哼,那就看你做的是什么事了!”
见胡海略微一愣神,罗子义便一把将他揪住自己的手打掉:“前年罗府粮仓走水,胡海你不会不记得吧。”
罗子义死盯住他的眼睛继续说道:“那场大火一烧就是十个时辰,你后来跟老爷报的剩余粮食也只有一千担,对吗?”
见他不答,罗子义语气又硬朗了三分:“可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三千多担的屯粮,都让你给转移到乡下的老宅院去了。有无此事?”
“胡...胡说!都让大火给烧尽了,哪来的那么多粮食!你再敢造谣信不信我...”
罗子义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哼一声道:“你或许忘了,那些帮你转移粮食的人虽然大多都是外乡的流民,可其中有一个却是咱这的,你尚记否?他叫步浩。”
胡海若有所思,“步浩?”
罗子义笑了笑说:“嗯,没错。呵呵!我可跟他熟得很呢...”
两个人四目相接,眼神里透出来的东西却不一样。
就好像一只猫把一只耗子逼到了墙角上,一个眼神里是信心满满,另一个却是惊恐不安。
罗子义没时间照顾他的心情好坏,继续说道:“老爷惜财如命,这谁都知道。那你能告诉我么,上月林家托人送来的那两箱东西,都去哪儿了?”
本来以为这些事自己都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的,却不曾想到竟还有人知晓,而且是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此时胡海的心性明显被打乱,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罗子义一声冷笑:“呵呵,还是我说吧。一箱确实去了老爷那儿,但另一箱,却到了您那里。我说的对吗?虽然,我是真不想知道您那一箱都装了啥东西,也许只是些破布条!烂纸浆!哼,但我想老爷一定会想知道的,您说是不是啊?”
胡海听罗子义拿“破布条”、“烂纸浆”做比喻的时候,语气特别重,甚至有一股戾气掺在里头,忽然令他想起了什么...
是步氏!对对,那步氏是罗子义的干娘!罗子义是步氏一手带大的,自己昨天又打了她,罚了工钱,这小子寻仇来了!
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尚显稚嫩的少年,胡海心里飞快的盘算着。以前两人没什么交集,他对自己还算恭敬。昨天因为他干娘的事,今天又这般的逼迫他,而自己又有好多把柄在他手中...
好小子!好心机!将来一定是个心头大患,必须要想办法将他赶出罗家!但眼下却不能得罪了他,避免鱼死网破。
胡海先看了看一旁错愕的刘氏,转而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罗子义说:“唉,子义!你这是干嘛!我刚才都是与你说笑玩耍哩,你倒是认真喽!呵呵,走走走,咱借一步说话!哦,那个...刘氏,刚才子义说的那些...”
刘氏恢复了神思,也不看他那副嘴脸,转身就走:“我什么都没听见。”
胡海尴尬朝她背影苦笑了下:“呵呵...看你说的,好像真有那事似的。走吧,子义,去我那,有些事咱应该多商量商量...”
“管家您先请。”
罗子义躬身行了个让礼,嘴角扬起轻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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