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水月神僧
一语呼出，万人心惊！低诵佛语声此起彼伏。
步浩心里害怕的不得了，将脑袋埋得低低的，小沙弥更是看都敢看他一眼。只有说这话的罗子义凌然端坐在那儿，也不知此刻他心里是何感受。
此时殿内有声音传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没有例外的。也许，你就是那个渡劫之人，我代佛曰。”
罗子义暗暗点头，这方丈果然有些道行。随后又问了句：“菩萨既然说我是渡劫之人，那我又当如何去做呢？”
“大仁者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贤；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坏。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所馀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邪之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下，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中。偶因风荡，或被云摧，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我代佛曰，阿弥陀佛！”
智禅方丈这一席话说的是荡气回肠、抨人心扉，罗子义听完更是激动不已！随即拜地叩首大声回应道：“我愿做大仁者世治，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年纪不大，修为浅薄，端是好大的口气！在场所有人无不唏嘘。
“两位小师弟请上殿来吧。”
智禅方丈这句话说出，万众僧侣哄哄乱作一团！他竟然被方丈称为师弟？到底是哪位水字辈高僧的门徒？
步浩还在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罗子义整个人却已经显得意气风发！拽起他便朝无量大殿走来。众人纷纷侧目看去，竟然是两个毛愣小子！
二人快步进殿，朝殿首的位置看去，一位穿着月白袈裟的轻年少僧站在那里，眉宇俊朗，眼似星盘，手持金如意，正微笑的看着两人。罗子义跪地就拜，步浩赶紧学样也跪了下来。
“拜见普贤菩萨！”
此轻年少僧正是无量月寺的现任方丈，智禅大师。只见他点头含笑，微微拘礼说：“回佛时间已过，二位师弟就不用行这般礼数了，快快请起吧。”
罗子义心中有些明朗，步浩却有些不知所云。二位师弟？
这时静坐在最前面一位身穿锦衣袈裟的僧侣站了起来，对智禅行了礼数后，言语间颇有不善：“方丈大师您这可是坏了寺院的规矩！当初水镜弃佛修道，而且毁坏了普贤菩萨的圣像！早已不算是我们无量月寺的僧人，他二人也不是您的师弟，请多自重！阿弥陀佛...”
罗子义与步浩听完这话对视了一眼，又抬头看看前方佛像脸颊上的裂痕...原来是师父造的！
智禅方丈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轻轻点了下金如意，殿外的琅钟响起，万名僧众纷纷起身，各自散去。然后才说：“智严师兄说得有理，却也不对。当初水镜师叔是自行离去的，无量月寺可从未将他逐出过寺门，所以我仍应以礼相待才是。”
说完便不再看他，朝罗子义问道：“唤你二位进殿我只想弄明白一件事。”
“方丈请讲。”
“水镜师叔在圆寂之时可有顿悟？”
“顿悟...”
现在可以肯定，长眉真人就是无量月寺以前的高僧。但智禅方丈的话令罗子义陷入了沉思。他努力回想着师父临终前说的每一句话，却仍毫无头绪。
这时步浩抬起了头，神情激动：“对！师父确实悟到了，他那日说自己有错，去逝的前一刻还低诵了句佛语...”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二位师弟了结我心中之困惑，智禅感激不尽！可我以前曾对佛立下誓言，不再管水镜师叔的任何事，智严师弟，还是交给你处理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罗子义喊住：“方丈留步！我们此次前来正是求您治病的，您切莫不管！”
智禅方丈一声佛笑，目光深邃地看了眼远处：“你们找的可不是我，一切皆有定数。”
转身朝后殿走去，两位水字辈高僧与智字辈的僧众也纷纷站起，各自离开了无量殿。
“方丈！方丈您...”
“无量殿内休得造次！”
智严大师怒喝道。罗子义看着方丈远去的背影，却无可奈何。收回视线又瞅了瞅眼前的这个和尚，虎目浓眉、大耳阔嘴，长相十分里倒是去了九分的凶悍。
智严掌管着无量月寺的戒律殿，主通寺内所有的律法。当初长眉真人弃佛修道一事，如今的他仍耿耿于怀。因此对于他的两个弟子，也就更不待见了。
智严一直盯看着罗子义，期间又看了眼步浩，重声说道：“既然方丈将此事交予我处理，那定是相信我会以公道示人。我也不为难你们，当初水镜出走之时带去无量月寺的两件圣宝，一件是月芒神剑，一件是冰龙护体。只要你二人肯将仙宝归还，便可安然离开此地。至于冰龙护体...”
说着说着，智严突然袖袍一挥，步浩便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右手，绕臂冰龙呼啸而出！径直朝他飞去。
“我就先收下了！”
冰龙钻进他的袖袍之中，智严缓缓垂下手臂，又看向罗子义：“把月芒神剑也交出来吧，本就不该是你们的东西。”
步浩急了，站起身就冲向智严，却被十数根戒律棒架住了身形！
“还我的冰龙！！”
罗子义也急了，站起来指着智严大吵大嚷起来：“你这哪是出家人！和强盗又有何区别！”
智严听过大怒：“放肆！冰龙护体原本就是我们无量月寺的圣宝！我收回它也算物归原主，你竟敢口出不逊！不过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不与你计较便是了。将神剑交出来吧！”
“休想！我是不会把剑交给你的！”
罗子义说得斩钉截铁。
智严看看他，又仔细打量了步浩，然后说道：“这个小施主不知吞了何物，体内一股炎毒之热隐隐乍现，当下是被千年玄冰包裹着看不出端倪。但经我察觉，也许过不了多久玄冰便会自行化去，届时炎毒扩散起来，命可就难保了。”
这番话罗子义倒是认同的，因为师父以前也说过此事，可现在自己仿佛是别人的碗中鱼肉，救不救人根本由不得自己说话。到底该怎么办...
“你看这样可否。只要你将月芒神剑交还本寺，我便设法医治好他体内的炎毒，你兄弟即能保全了性命，我也算对寺里有了交代。”
罗子义低头沉思着。这月芒神剑与冰龙护体都是师父生前留下的遗物，但按照他说的那样，也确实是无量月寺的圣宝。而且智禅方丈现在是不打算管他们了，也许只有眼前这位虎面僧能救下步浩，实在不行的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无量殿外传来一阵佛诵，似乎在很远很远...但转眼之际，大殿中堂位置不知何时已站了个人！无声无息，仿佛之前就在一样。
“智严你的嗔戒不改，何时才能修成大道啊。”
罗子义与步浩细细一看，此人好生面熟...不正是昨日在山林中讨汤水喝的那个素衣老僧么！！
四周戒律殿的僧众看见他后齐齐礼跪于地，那智严大师更是面露惊恐之色，慌忙跪下说：“师父...您何时归来的...”
素衣老僧放下合十的双手，在他脑门上轻轻一点。智严大师突然震颤了身躯，也不敢动弹丝毫。
“去思过崖面壁三十年，这次定要除却心中的嗔障。”
智严和尚缓缓闭目，点头称是。起身退走的时候，右手竟突然抬起，冰龙呼啸而出，在素衣老僧的面前打了个转儿，然后钻进了步浩的袖中。
智严明白他的用意，对步浩和罗子义报以歉礼，最后带着一群戒律殿的棍僧离开了无量大殿。
…………
此刻殿内就剩下步浩与罗子义，还有素衣老僧三个人。
步浩还有些迷糊，罗子义却变得异常欣喜！跪在地上就对素衣老僧行了个大礼：“拜见水月大师！昨日黄口小儿多有得罪，还请您原谅一二！”
“呵呵！快起来，快起来！别管我叫大师喽，喊我师伯！”
步浩的脑子仿佛永远是慢一拍的。他们那边都说上话了，自己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行礼：“小子拜见水月大师，昨日唐突冒犯还请您原谅...”
水月神僧将他拉起，嘴上呵呵笑个不停，一点也没有刚才的那般威严肃穆。
“师侄不要再行这般礼数了。说起昨日，我还要谢谢你给的树菇汤才对。呵呵！”
步浩站起了身，心中自是欢喜无限。水月神僧看着他，眼睛里总有一种别样的东西在内。
“走吧，去我的禅房，师侄的病我也许能尽一份绵力。”
“真的啊！那太好啦！”
罗子义第一个高兴地蹦了起来！步浩也呵呵乐个不停。
随后，两人便跟着水月神僧离开了无量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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