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真是没用!”华烨冷笑一声,把手中的兔子丢给小厮,用手巾擦擦手,整整华服,趾高气昂的悠悠转起于庄。
赵永背着于博言,王喜在一旁扶着,两人一路小跑冲进厅堂“夫人,夫人,小少爷晕过去了!”
大夫人闻言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响,丫鬟宁禄急忙上前扶住。
“快进侧厅,还不去请大夫!”宁禄见大夫人苍白着脸,急忙吩咐道。
王喜应声急忙转身去寻大夫。大夫人这才回过神,一群人向侧厅走去。
于菱悦对传说中的小少爷很感兴趣,之前七姨娘与莲生都对他赞不绝口,据说是个菩萨心肠般的人物,于菱悦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小孩能被称为菩萨心肠?可看刚才的情景,像大夫人那种见惯风浪的一家之主怎会那么容易就乱了阵脚,惊慌失措的,莫非那于博言有什么隐疾?还有一点她不明白,这丫鬟怎么就当着这么多姨娘的面做起主了?这丫鬟不是越权了么!
于菱悦打量众人的表情,四姨娘眼底隐有焦虑,盯着侧厅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六姨娘一脸的事不关己,淡然的喝着茶,与旁边的八姨娘低低私语,倒是与她说话的八姨娘,神色异常。
于菱悦眼神刚掠过大姨娘,随即愣住了!大姨娘的脸扭曲的狞笑着,五官深陷发黑,表情似乎很是愉悦,周身隐隐泛着阴气,手上的佛珠竟成了一串白森森的骷髅头!于菱悦僵在那里!抖着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尖锐的疼痛提醒着于菱悦这不是在做梦,一股冷气从背后升起,这是大白天的见鬼了?
可周围的人好像都看不见?厅堂里面大家都心思各异,除了她没有人发现大姨娘的异常。于菱悦只觉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平身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大脑一片空白,若是从前,她是死也不会相信什么神鬼说的,可是现在她都能穿越还有什么不可能!
“手怎么这么冰?”七姨娘皱着眉摸着于菱悦的手。
“是不是受惊了?”九姨娘意有所指的说。
七姨娘紧了紧怀里的于菱悦,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言儿也确实可怜,这么伶俐乖巧的孩子怎么就得上那种怪病了!真叫人揪心!”五姨娘柳眉轻瞥,面布愁云。
“姐姐,有时间就你多给言儿念念经吧。”四姨娘迫切的看着大姨娘。
“我佛慈悲,定会保佑言儿平安的”大姨娘说罢诚恳的闭了眼睛。只一瞬,于菱悦就发现大姨娘身上的阴气都散去,又回到了那个眉目祥宁的面善的大姨娘。这也太奇怪了!怎么又没有了呢,阴气呢?骷髅呢?难道是她眼花了?于菱悦拍拍脑袋,爬在七姨娘耳旁低语一番,便让莲生领她出了厅堂。
侧厅里大夫细细的把着脉,问道,“怎么回事?”
赵永看看大夫人又看看大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叫你说你就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夫人火气更上一层楼,赵永便添油加醋的将华烨之前怎样多次欺负小少爷,今日又如何羞辱,杀死小少爷的兔子并吓晕小少爷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到。
大夫人只觉得怒火攻心,将那华烨拉来狠打一顿才能解气。“那之前怎么不向我禀报?”
“小少爷太仁慈心厚,不叫我说出来。”大夫人闻言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她这么乖巧的儿为什么要遭这么多的罪啊!
原来这于博言在生下未足满月时不幸染了邪物。当晚丫鬟宁禄在婴儿旁边守夜,婴儿睡得很深,宁禄爬在一边丢着盹。忽而窗子被轻轻地打开,一团黑气缓缓地向婴儿飘去,等宁禄发现时已有一缕黑丝进了婴儿的心口,宁禄急忙挡住婴儿,将于博言死死护住,宁禄当时便晕了过去,孩子放声大哭引来了其他人,才知出了事。
事后不久宁禄就醒了过来,只说是身子虚弱,养了几天便好了。倒是于博言整日整日的哭,大夫来了无数竟不知所以然。不久后有人发现于博言的胸口发黑,于正堂觉得事有蹊跷便请了白莲观的大师来,才知道原来是被邪物侵体,孩子疼痛便一直哭。大师压制了邪物,只是要根除却也无从下手,一则孩子太小,二则此等邪物他闻所未闻。
事后于博言便不哭了,却留了遗症。只要于博言心生怨气便会如剔骨般全身刺痛发病,无医可寻,只能强忍着挨过漫长的一个时辰。而每发作一次,于博言身子就虚弱不堪,养数月才能恢复。索性于博言性情温和,因此发作次数前后也不超过两次,这已是很难得了。
而今天于博言气极晕了过去显然是发作的前兆,大夫人眼眶泛红,想想于博言将要受的苦就心如刀割,连一旁宁禄通报于庄主已到厅堂也未听到。
宁禄又说了许久大夫人才醒了过来,原来庄主是与华家家主华袁福一起回来的。大夫人狠咬牙龈,好你个华袁福还敢来我于庄,我今天倒要问问你,我麟儿是怎么招惹了你那华烨!大夫人压了压怒气随与宁禄前去。
于博言躺在床上只觉得心口隐隐发痛,便知道自己要发病了。上次他是疼晕了又被疼醒,反反复复好几次,直到他几乎没有了意识才结束。于博言咬牙忍着愈加剧烈的疼痛,不叫出声来。可心窝疼的就像是一把铁钩子在心头肉刮来刮去,又猛地狠狠戳下去,勾起一块撕裂开来,于博言清瘦的身子猛地抖动起来。
赵永自穿越来还没见过于博言发作的样子,只是之前听别人说起过是种没法医治的病,但也不是很详细。可当他真正看见于博言脸色苍白,因忍疼痛满头大汗地流着泪,咬着嘴唇压抑地不发出声,在床上卷成一团不停发抖时他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赵永慌张的拉着大夫,“真的就没有办法?
大夫苦着脸摇了摇头,赵永上前抱住于博言的身子,使劲掰开于博言紧咬的嘴,将胳膊塞了进去,“咬住就不疼了。”
于菱悦刚溜进侧厅就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于博言紧闭眼睛颤抖的倒在身着家丁服的男子怀里,嘴里咬着的胳膊有血丝流出,额头的汗水混合着泪水一滴滴地流下,身上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清秀的脸痛苦不堪,隐约有崩溃的迹象。
于菱悦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隐隐发痛,不受控制的走向于博言,走的越近就越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这种凭空而来的陌生感觉让她很恐慌,她控制不了自己!难道这身子的主人还在?于菱悦试着反抗,可自己似乎被压住,根本动不了!眼看自己拉过于博言因过度用力而白骨凛凛的手,紧紧握住,泪水倏地滑出在于博言的手心,于菱悦急得在心底呐喊!。
于菱悦和赵永都心绪紊乱,没有人注意到于菱悦落下的眼泪一接触到于博言的皮肤就立刻渗入,还泛着淡淡的白光,白皙的皮肤下晶莹的水珠缓缓游走到发黑的胸口将其包裹起来,等水珠不见后,黑色就会略微褪去一些,几次后,黑色几乎快要没有。于博言感觉自己被一股暖流包围,心口不再那么疼,渐渐放松下来。
赵永感到胳膊一松,于博言已平静了。
大夫惊讶地给于博言上前把脉,脉搏虽有些虚弱,但已无大碍。“怎么会这样?小少爷竟自己好了!”
于菱悦恍惚中听见有人说话,动了动手指,嘘叹一口气,还好!这身子又归自己了。刚才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她是出了车祸穿越过来的,可那于菱悦是怎么回事?只听七姨娘和莲生说于菱悦前段时间生过病,可是后来又好了。假如如果于菱悦没死,她又是怎么进了这身子的?那如果于菱悦本人还在着身子里,那么她怎么办,这样随时会被挤出来的!,她刚才是因为看见于博言才会这样的!不行!她不能和于博言呆在一起,太不安全了!于菱悦大脑一片混乱,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慌乱地跳下床就跑了出去。
九霄云层之上,辽阔的地域弥漫着一股沉寂压抑的气息,没有生命,没有时间,死一样的寂静中,只有巨大的上古罗盘静卧在玉砌长阶顶端。数万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在它身上留下印记,暗铜色的盘身上白色雾气环绕流转,将罗盘隐藏其中,表面飘浮着一层液状的薄膜,膜内的液体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流动,颜色各异的液体交错相溶,流光溢彩,时不时有类似雷状白色金光一闪而起,碰撞出闪耀的火花,接着火花像有生命般在液体中沉沉浮浮,最后被液体吞噬沉寂不见。
液体下悠长的指针、星宿、五行、天干地支静静悬浮在空中,上古文字充斥四周,特有的温和柔光彰显着那个时代最伟大的智慧和文明。整个空间静谧而庄重,圣洁的不能叫人亵渎。忽的刚劲有力的指针转动了方向,星宿、五行、天干地支随即变换了位置,有规律的相互错落。整个空间剧烈的动荡不安,紧接着一股摧毁性的力量席卷而出,玉阶在狂风中一寸寸的龟裂,空间疯狂扭曲震动,随着一道尖锐的咆哮声,玉阶化为了粉末,空间被撕开一条巨大的裂缝。
万里之外,一双灰白的眼睛缓缓睁开。